上世纪七十年代,我在赤水河畔的深山老林里插队生活了六年,在接受山民再教育的时候向他们学得了很多本领,舂米便是其中一项。
山民吃米都自己舂。
很多时候,收工回到知青房天就黑了,饿着肚儿舀水上灶,抱柴烧火,然后去打米——打什么?已无米可打。只得去柜子里撮谷子。堂屋里有“擂子”,将谷壳擂去,用簸箕筛出糙米。屋檐下有石碓,将糙米倒进去,用脚不停地踏杵的一端,另一端的木槌便随着脚踏的起伏一下一下地捣糙米。捣到糙米变白了,才舀到筛子里筛去糙米皮……吃完饭洗脚上床,已经半夜了。
那时我就常想,哪天不用自己舂米多好啊。山民说,我们祖祖辈辈就是这么过来的,离不开这碓窝。
回城后,买米吃,好安逸,现在打个电话,就有人把白生生的大米送到家里来。
我常给儿子摆我过过的苦,摆碓窝碓锤,摆有一次现舂米现做饭,半夜才端上碗,我饿极了,望着白米干饭一口撮去半碗,吞下肚就扯“咯噔”,接着我便昏过去了,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我醒来时躺在地上……摆到这里我声音就要变,泪水就要滚下来,我便会在心里说粗话:滚他妈的碓窝碓锤。
日前看到一些消息,让我对碓窝碓锤又有了好感。
先是粮食系统内专家反映,新版《食品添加剂使用标准》中,大米被允许添加包括防腐剂在内的三种添加剂。接着就有卫生系统人士表示,新标准在公开征求意见时没人提出异议,所以没有被撤销。
如无专家提醒,大家尚不知大米这种最常见的食品中,竟然被允许添加了三种连卫生部门尚且无法明确有无必要的“添加剂”。尤其滑稽的是,生产大米的工艺并不复杂,可有关部门居然“提醒”似的,在《食品添加剂使用标准》中为大米企业“准备”了三种添加剂。
因为“新标准在公开征求意见时没人提出异议”,也就是说,我们现在吃的大米“被允许添加了包括防腐剂在内的三种添加剂”。
为了不吃到这三种添加剂,我们可不可以自己买谷子自己舂米吃呢?一般人办不到,但我行,我有六年的舂米的经验。碓窝好弄,找石匠打一个,碓锤也好整,找根大树子棒棒,砍一个就成。
我的自己舂米的想法来源于舅子“自己种绿色蔬菜”的启发。
舅子家在贡井艾叶大码头社区,小地名叫老鹰嘴,就在犀牛山公墓旁,这几年他退休后就在家开荒种地,他说,这都是因为怕吃到施放农药、施放催长激素的蔬菜,所以自行解决蔬菜供应。舅子种的蔬菜不打农药,不施激素,也不用化肥,绝对的绿色环保。舅子种的蔬菜吃不完,我们常回去大包小包地拿。超市买的茄子,两三天不吃就坏了,切开来心心是黑的。我们从舅子家拿回到茄子,十天半月不坏,煮茄子不蘸都好吃,甜的。
现在很多很多的蔬菜和瓜果都不敢吃了:那些看上去漂亮的黄瓜原来与激素结缘;那些看上去饱满的西瓜原来是膨胀剂的近亲。当越来越多的新闻告诉人们蔬菜、瓜果已经不安全时,当越来越多的蔬菜和瓜果呈现出前所未有的形态时,人们与其放任自己的健康被这些变异的东西所糟蹋,倒不如行动起来自我救济一下。于是,自己种菜的人越来越多了。媒体日前就有报道:在广东珠海市南屏镇,一些居民热衷于在荒地里开荒耕种。这些人都是怕吃到施放农药、施放催长激素的蔬菜才“自给自足”的。
为了不吃到大米中的添加剂,我为什么不可以自己舂米吃呢?
陈松云/文
编辑:罗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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