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见到樱桃的时候,樱桃还很小,也就约摸五六岁吧。那时的樱桃穿着一件红棉袄,扎着一对小辫子,小嘴儿甜甜的叫这叫那,相比之下我就木讷得多了。再见樱桃的时候,樱桃已经出落得亭亭玉立了,略带几分羞怯地叫我:“表哥,你好。”
樱桃和我们并不是什么真正的亲戚,她是院里许阿姨的女儿。两家大人很谈得来,所以他们家搬来后不久,彼此就认了干亲,她也就开始叫我“哥哥”。后来不知她在什么地方听人叫别人“表哥”,也许是觉得好玩,就改口叫我“表哥”了。
小时候我总和樱桃他们一帮小孩玩不到一处去,樱桃每次来叫我去玩,我总是爱搭不理的。以至于后来樱桃给我取了个绰号叫“独行侠”,每当听到他们这样叫我,我总是得意地将头昂起,装出很高傲的模样。
读完小学,樱桃转到她姑妈所在的城市去上初中,我们也就没有了联系。樱桃去的是一座大城市,放假也不回小城来,听许阿姨说,樱桃的姑妈给她请了家庭教师,还参加了什么艺术培训,说是叫“智力投资”。
在我考上大学的第二年,暑假期间我返回小城,樱桃也从她姑妈所在的大城市回到了许阿姨身边。樱桃高中毕业后没考上大学,显得很沮丧,总是一个人躲在家里不愿意出来见人。院里的另两三户人家,也免不了在人前人后风言风语地说点什么,许阿姨显得有些憔悴不堪,要我好生劝劝樱桃。
“表哥,我知道该怎么做。”在我苦口婆心地解劝一番后,樱桃像是在告诉我,更像是在对自己说。果然,樱桃似乎重新树立起了自信心。在家人的努力下,樱桃进了小城最好的一所学校复读。她准备从跌倒的地方爬起来,她发誓要圆自己的大学梦。
一年后的暑假,我耽搁了近一个月才回家。当我再见到樱桃的时候,心情变得异常沉重起来。樱桃目光呆滞、神情木然地望着我说:“你来干什么?看我的笑话?”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见她苍白的脸庞慢慢淌出两道泪痕来。
和上次一样,樱桃没能够考上大学,她的梦想破灭了,她的自信和自尊抵挡不了世俗的目光与风凉的话语。她把吸毒作为一种暂时的解脱,反而越陷越深。我那个天真的、乖巧的、大方的,曾有着让人羡慕不已的学习和生活环境的“表妹”,不复存在了。而我总想问一声:樱桃错在哪里,是谁造成了她的错?
黎格/文
编辑:罗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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