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近九旬的老母亲卷缩在床角,一动不动,这样的场景,无数次重现在眼前,让我久久惆怅不已。辛苦半生的父亲早已撒手人寰,留下孤单的母亲坚韧而执拗地睁着迷惑的眼睛看着这个冷漠的世界。我们刻骨铭心的大多是父亲严厉的管教,半夜里那一声声无奈的叹息,以及母亲无助却想尽一切办法护犊的一往情深。
父亲按时把微薄的工资交给母亲,母亲把一分钱掰成两分钱用,除了生活的必需品,一切免掉。 母亲的节俭持家,把家运作得井然有序,有父母们的豁达和乐观,生活虽清苦,我们却从来没有过忧愁。那时,碧蓝的天空任我们单纯的念想随意翱翔,没有约束,鲜见羁绊。从没为自己谋求过半点的父母把所有心血都给了自己的孩子,自己忍饥挨冻,也要用自己赢弱的身躯给孩子们遮挡风寒。我们记忆里终生挥之不去的是父母的慈爱,以及对子女们的怜之无助、痛之无方、惜之无措的深情挚爱……我们与风花雪夜无缘,寒冷、饥饿、灰黯的世里,惟有父母的爱散发出的温暖映亮着我们的身心,使我们在穷苦的日子里依然快乐,并珍惜着来之不易的生活!
怀着感怀感激之情长大的我们却一天天从父母的眼前消失着。百货大楼里,如果是一大家人购物,一定是儿女在给自己的孩子买东西,年迈的父母一般就不在考虑之例。逢年过节,一大家人偶尔团聚,大人抱着小孩亲了又亲,其怜爱之情溢于言表……老的痛小的,小的稀罕更小的,如此情感传承,让我们的父母更加倍感凄清孤寂。生命以怎样的形式演绎着迅速衰老的过程?每次,给母亲剪脚指甲,由最初的正常到指甲胶质般的卷缩,我深感生命的苍白脆弱!
我们的父母以世界上最纯粹无私的爱给我们以生命,呵护生命、庇佑生命的全部,父母以人类最质朴得无以复加的博大情怀彰显人性的大美至爱。我们幼小的心灵一遍遍念叨着长大后一定真情回报,可一经时间过滤,生活变故,世俗烟熏火燎,爱情变味,亲情变质,我们重拾的亲情是否变得无足轻重?模糊岁月里的影像是否在心灵里也会变得发潮泛黄?
活着,以孤独形式重复着更深切的孤独,惟亲人的关爱才可以投入一点暖色,可是、就连这难得的色彩也时常被忽视了省略了……活得都不容易,都想有颗年轻心燃烧着热望;都步履匆匆追逐着奔向前方;都在辛苦忙碌中挣生活;都掩饰着内心的软弱、忙得不亦乐乎;都要料理自己的家,大人要吃药,小孩要生病;都上班开小跑、下班奔菜市;都精打细算过,烦躁不堪过日子;都心痛晚辈、望子成龙;都在重复的日子里内心升腾着希望的火苗……在所的“都”在什么中,我们是否应该重复的写下一笔:都该回家绕膝父母一旁,给父母几许宽慰、几多关心,因为坟前燃起的香烛再旺,永远不及给父母亲亲手做的饭菜更香!
在给小孩买衣服时,别忘记老父老母已年迈,他们更难抵御风寒;在外快活潇洒时,别忘记老人正在屋角黯然度过时光;在为孩子们谋前途、想发展时,别忘了父母们心灵的家园也渴求几分热闹喜庆……我们做过女儿,我们深受过父母的痛爱,当我们抬头凝望父母饱经沧桑的脸,我们应该读懂世间所有的艰难苦楚全被他们无声的包含!
胡幼云/文
编辑:罗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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