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石花船
新年里的热闹
2012年农历正月初一到正月十五,荣县双石镇一拨一拨的热闹接踵而至。大清早,耍龙灯的队伍刚过去,耍狮子、踩高跷的又来了,接着走过来的是一群腰鼓队的婆婆阿姨们……
咚咚,叮,当啾啾当,当啾啾当……一池绿荷红莲中,老翁划出一支绚丽小船。池中,鱼虾嬉戏,龟蚌相伴。船上,衣裙飘飘的年轻女子扬手采莲,曼妙的歌声在绿荷红莲中荡漾。这是一幅浓墨重彩的江南采莲图吧?不,这是双石镇的花船表演队在给人们拜年。
花团锦簇的花船中,身穿民族服装的幺姑,将船肚两边系的彩带套在肩上,花船旁的船翁望风拉纤,数名身穿鲜艳服装、在花船左右两边载歌载舞的女子,簇拥着花船时进时退,在咏叹的船调和锣鼓、锁呐声中,采莲女抬船头、翘船尾。花船时进时退,时快时慢,时而颠簸回旋,时而摇晃起伏,活像真船在江河中漂荡。周围观众燃放鞭炮助兴,热闹非凡。花船每到一家门前都要唱“招财进宝”、“恭喜发财”等吉祥歌词,有时还见景生情,即兴创作,随口编唱祝福歌,将过年的喜庆推向高潮。
独特的花船表演,与双石镇农民文学创作、农民业余漫画创作一起,成为双石镇三大民间文化艺术形式。2008年,双石镇被国家文化部命名为“中国民间文化艺术之乡”,2011年被四川省委、省政府命名为“省级文明乡镇”和“省级环境优美示范镇”。 2010年,双石镇申报花船为非物质文化遗产;2011年,自贡市人民政府命名双石花船为市级非物质文化遗产。
岁月里的变迁
花船也叫彩莲船或采莲船,有的地方又名“跑旱船”,是我国许多地方流行的传统民俗表演。花船的来历有多种,其一是观音娘娘坐船筹款修桥铺路,后人为了纪念观音娘娘的善举,就通过花船表演来表示赞颂,随着时间的推移,发展成为在重要节日里以祝贺为主要内容的表演;其二是歌颂禹王治水,传说禹一面治水,一面大力制造船筏,拯救灾民,洪水退后,船筏便搁在陆地上,农民每于耕作之暇,在空场上推船玩耍,叫做“跑旱船”,后世在玩这项活动时,嫌木船太笨重,就改用布帛或彩纸糊船,并吸收现实生活中采莲的动作。
关于花船的传说并不一致,花船的表演也因地区不同而略有差异,但每逢节庆日,花船表演在我国却相当流行,不仅盛行于海峡两岸,就是在海外华人的聚居区也年年欢庆不衰。据说,花船表演的历史至今已有两千多年了。
花船用方木条穿斗成船形,也有的用竹子捆扎成船形,船长3米,船两头各0.45米,船身中间为长宽各0.7米的正方形,船高1.8米,整个船形用彩绸装饰。表演时主要演员有新娘子(俗称幺姑)、老娘子、船翁各一名,以及游戏在船周围的鱼、虾、蚌、龟。表演在锣鼓声中开始,幺姑将花船的两条彩带扛在肩上,花船随着锣鼓声或前进或后退,幺姑、老娘子、船翁及鱼虾等随船表演,船翁与鱼虾等嬉戏、逗斗,整个表演生动、有趣、搞笑,妙趣横生,回味无穷。
据双石镇社会事业服务中心主任李绍忠介绍,双石镇的花船在上世纪二三十年代便已形成,当时由艺人曹永川等组建的表演队伍,主要是在民间婚丧嫁娶和春节拜年时表演;到上世纪五六十年,双石镇花船开始形成自己的特色,形成舞蹈表演形式,内容也从单一的娱乐逐步转变为具有歌颂时代内容的唱词。
双石镇花船创始人之一、现年70岁的龚真跃老人在接受采访时告诉记者,还在上世纪五十年代初期,金台村的“顾(足拜)(足拜)”和王幺姑组成的花船表演队走村串户。龚真跃追着看,被花船别致的表演所吸引,加之他记忆力惊人,模仿能力强,不知不觉地把花船表演的动作和腔调都默记下来了。在人民公社组织宣传队时,龚真跃与杨世效、陈友才等人开始创立双石镇花船表演队,参加表演的都是农民。他们撰写歌词、编曲谱,找来锣、鼓、钹、马锣,教队员唱船调、敲锣打鼓和表演。在繁忙的农活之余,参加花船表演成为这些农民的精神生活,他们乐此不疲。
在娱乐节目比较单调、文化活动比较少的五六十代,双石花船的表演给人耳目一新的感觉,是一种群众喜闻乐见的民间文艺,受到群众的热烈欢迎。
数十年的传承
上世纪八九十年代,双石花船表演随着改革开放的春天迎来新的发展。大约在1980年,双石乡政府建立起了文化中心,设立专职文化干部,文化活动风风火火开展起来。除在双石及周边地区表演外,还多次参加市、县展演和比赛,屡次获奖。
1984年,为了提高花船表演水平,培养后继者,双石乡文化中心特地组织打锣培训班,参训者全是妇女。1996年,双石花船表演队受到新疆乌鲁木齐市人民公园特别邀请,前往表演两个月,深受新疆各族人民欢迎。
每年正月初一和元宵节,花船表演队都要到双石镇上和荣县县城为群众拜年祝福新春,在荣县街上参加群众游行时,围观者摩肩接踵,有时甚至需要动用公安民警执勤维持秩序。持续两三个小时的游行表演,往往使演员们格外辛苦,打鼓的会累得拿不起鼓槌,扛花船的新娘子双肩酸痛,而右手残疾、只能用左手敲锣的龚真跃的胳膊往往会红肿几天。
到二十世纪八九十年代,双石花船表演更加娴熟。时任双石文化站站长的王朝华,与青年农民张礼忠等人一起,对花船唱词、花船表演进行了改革,表演内容也根据时代的变化,根据乡镇的中心工作编写了歌颂新人新事、农村变化的新唱词。
到上世纪末,一直热心于花船表演的龚真跃,与退休老师、双石关工委主任龚贵华成为花船表演的领头人,他们对花船表演的形式和内容进行改革,除传统节目外,主要转变为歌颂新农村建设、改革开放等内容,增加舞美。曲调也有所变动,演员阵容也更大,将花船从原来仅有的一条大船变为一条大船加十条小船,鱼虾等的嬉戏、搏斗内容也有所增加,使之更加好看、热闹。为了让花船更轻巧灵活,艺人们将木制作改为用竹片捆扎,鱼虾等也用竹片捆扎而成。随着外出演出的增加,竹片捆扎的花船不易装车、分卸,又改为钢管焊接。
在接受记者采访时,龚真跃、温天兰、刘俊文、黄德容等几位花船表演骨干给记者介绍了花船的曲谱、唱词等。花船的曲调经过几十年的渐变,已与上世纪二三十年代的曲调不一样了,为了使表演者易学好记,遵循简单重复的原则;花船的唱词每句七个字,每四句为一段,隔句押韵。打击乐器的演奏方法也有所改变,每演唱一段,都要敲打两轮。
花船的造型、裱糊、剪纸和绘画都有所改进,在表演的技巧上增加了生活性,鱼虾蚌龟嬉戏打斗,幺姑娘荷叶罗裙,芙蓉人面,热烈、美丽,极富地方特色和浓郁的乡土气息。
忧心中的期待
“采莲南塘秋,莲花过人头”、“ 江南可采莲,莲叶何田田,鱼戏莲叶间”。不管是南方还是北方,如今群众耍花船时都要挑选俊俏年轻的幺姑(新娘子)。现在双石镇花船的幺姑却是今年48岁的玉章社区妇女主任温天兰,她在双石花船表演队中算是比较年轻的了。温天兰从2008年开始表演花船,是花船表演队骨干之一。
李绍忠告诉记者,双石镇文学艺术创作演出繁荣,群众参与积极性很高,花船表演一直深受广大群众的欢迎,是民间喜闻乐见的传统节目,有较好的社会价值和文化娱乐价值。不过,李绍忠也表示,由于花船表演学习起来辛苦,演出时又挣不了多少钱,所以学习的人越来越少,现在除了少数老艺人之外,很难找到传承人,花船表演已经面临濒危状况,需要保护和传承。现在的表演者平均年龄六十多岁,骨干队员龚贵华、龚真跃、刘俊文、黄德容等,都是70岁的人了。乌龟扮演者需要在地上或蹲或贴地行走,尤其是在游行表演时非常辛苦,它的扮演者是70岁的刘淑芳老人。在上世纪五六十年代就热心于花船表演的陈友才老人,几次申请到外地表演,考虑到他已经七十多岁了,又有病,只应允他在本地表演。
李绍忠介绍说,花船表演大多数时候是义务性质,如响应政府号召送文化下乡,到敬老院、企业慰问演出,参加国家法定节日大型文化艺术活动等。虽然当地企业或个人有时捐赠,政府部门也有所补贴,但总的说来属于捉襟见肘。双石镇花船是全市唯一一家花船表演队,从创始到现在已有半个多世纪了,要使双石镇花船表演得到进一步的传承和更新,首先要注入资金,加大扶持、保护力度,使花船表演艺术得到进一步提高。另一方面,双石花船始于民间,流行于民间,曲调、唱词等虽属群众喜闻乐见,但由于人力、物力有限,加之缺乏专业文化干部,表演技艺、曲调、唱词等有待更新,在数量和质量上更上一层楼。更重要的是,要寻找到热爱花船表演艺术的年轻人,培养年轻人的艺术成就感、荣誉感,加大对年轻艺人的培训、培养力度,使花船表演后继有人,代代传承。
自贡网 特约记者 范丽华
编辑:罗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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