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春季,《自贡晚报》记者在脚山村拍到上学途中的孩子们(资料照片)
在市区,每一所学校所在地附近的公路上都有警示车辆和行人慢行的标示,多数学校在上下学高峰期会禁止车辆通行,以确保孩子的安全。譬如汇东实验学校南湖校区,自投入使用后,除了开通学生专线,校门口还有专门修建的过马路地下通道,以及上学放学高峰期交警部门专门增加警力确保交通安全……尽管如此,校门口还是云集着接送孩子的家长和私家车。
而部分偏远乡村的孩子们,他们上下学的路怎么样?日前,记者走访了3所村小,走了3条险象环生的烂路,只看到4名接孩子放学的家长。
庙坝镇脚仙村:学生一路摔跤上下学
前往大安区庙坝镇脚仙村,过了牛佛大桥左拐,是一段路面偶有颠簸,但能迎面吹拂徐徐江风的路段,路况还算不错。离庙坝镇约5公里,按照路牌指示左拐进入脚仙村的村道,这一段路路况也不错,路面虽然不宽,但水泥路面平整干净,蜿蜒逶迤在田野村落间,这一段平整的村道在脚仙村村委会就到了尽头。村道在村委会门前拐了个弯,路面也随着这个弯出现了变化:连接水泥村道的是泥泞不堪的土路。这条烂路被当地村民称为“海灯路”,从村委会一直到龚家坝,全长3公里。烂泥路两边住着脚仙村400多户人家,就是这样一条连司机开车都不愿意走的烂泥路,却是该村约70名孩子每天上学必经之路。
脚山村小学生们的必经之路
“我们这里的路,雨天晴天一个样。”60多岁的村民陈国忠说。陈国忠的家离村委会不到500米,是陈国忠比较头疼的路程,因为“坑坑洼洼很多,路面的积水不容易干,很不好走”。陈国忠说,他和老伴怕摔跤,出门的次数越来越少。“天天在家门口看着那些路过的学生娃儿,我都觉得心疼。”陈国忠说。
当地村民介绍,2007年以前,这是一条无法通车、雨天不能过人纯泥土小道。2007年,村民按人头集资将该路修成了机耕道,从此孩子们上学变方便了,这条路也变得可以行车往外拉沙石了,但正是这些重型的运输车,这条路很快被破坏。两年时间不到,这条路基本无法过轿车,而现在,即便是底盘很高的重型车,遇到下雨天也只能“望而却步”,因为路面的坑实在太多,坑里面的稀泥几乎没有干的时候。
“大人还好,走路晓得注意脚下,娃儿就不一样,经常摔跤。遇到下雨天,经常看得到摔哭了的娃儿。”陈国忠说,他和老伴已经记不清在家门口扶起过多少摔得浑身稀泥的小学生,给他们打水洗脸和手。
脚仙村小学负责人李崇惠介绍,脚仙村村小目前一共有134名学生,留守儿童占60%以上,多数孩子每天必须走这条烂路往返学校。脚仙村村支书郭超证实,脚仙村1、2、3、10、11组约400多户村民要靠这条烂路出村,70多名小学生每天上学放学也必经这条烂路,离村小最远的孩子,每天步行往返这里要花费1个多小时。
脚仙村的村民有一个共同的愿望,就是把这条路修成水泥村道。“修路需要的钱有点多,全靠村民集资是不可能的。”郭超无奈地表示,目前还没有修海灯路的“指标”。
王大山学校:门口烂路重型车穿梭险象环生
牛佛镇王大山学校门前的公路算得上“臭名昭著”,因为过往车辆80%以上都是运送沙石的重型车,所以路面破烂不堪。记者采访时发现,无论过往司机,还是当地居民或学生,对这条路充满抱怨。
记者开车从王大山到瓦市,10公里路程开了40分钟,整个路段很难遇到超过10米长的平整路面,被压断突起的坚硬水泥块犹如密布的暗器,让记者一路都在担心车子底盘遭刮擦。而沿途运送沙石的重型车因为路面太烂,一路扬着漫天灰尘,左摇右晃地往前开,险象环生令人心惊。
王大山小学的路
王大山学校去年还是王大山中学,与牛佛镇中心校合并后,这里变成了小学,附近约390名孩子在这里就读。牛佛镇中心校校长陈仁举担忧地告诉记者,学校的学生每天上学都必须经过这条路。“学生上学放学不管路远路近,都存在安全隐患,这条路实在太吓人。”
据了解,王大山学校没有父母接送的留守儿童占70%,他们每天上学最近的需要沿这条路走5分钟左右;最远的需要走三四十分钟。
互助镇保家村小学:气派校门口2米就是烂泥路
富顺县互助镇保家村小学,在此就读的是保家村和邻近永和村的120多名孩子。学校不久前刚全面翻新了校舍,新安装了比以前更气派的大铁门。但出了大铁门2米,就是另一番天地,一条约4.5公里连车都无法顺利通行的烂泥路,踩满了孩子们每天上学放学的脚印,学校教室内的水泥地面也经常被踩成“泥地”。
该校校长包希乾说,他最担心的就是下雨天。出校门2米就是坑洼的泥路,学生们上学放学都要经过鱼塘、水田、高坎等危险地段,包希乾担心下雨天路滑,加上小孩子又调皮,路上打打闹闹地容易出现意外。因此,每到下雨天,下午4点多放学后到晚上7点之间,包希乾最不希望电话响起,因为这些电话如果是家长打来的,很可能是孩子还没到家或路上摔跤了。
保家村小学的孩子们走在烂路上
包希乾无奈地说,因为学校老师少、学生住得分散,所以老师无法做到一一接送孩子们上学放学。每天放学,他都要派老师把孩子们护送过学校附近的大鱼塘,并平常经常嘱咐高年级的学生,沿途要多照顾低年级的弟弟妹妹,走路的时候注意看脚下,不要疯玩……
尽管如此,包希乾还是经常接到家长的电话,要么是帮孩子请假,说孩子上学路上摔了一跤,哭着回家换衣服,要迟到一节课,要么是询问通往学校的路何时能修平整……包希乾透露,经常有高年级的学生雨天上学路上摔跤弄湿衣服,因为担心迟到,只能穿湿衣服上课的现象。“有些学生机灵,会放一件旧衣服在学校,以备急需。”包希乾说。
采访过程中,记者发现了一个村小与市区学校存在巨大反差的现象:在农村,绝大多数孩子都是独自上学放学,不管路上有多少沟坎、池塘以及狗,还有烂到行走艰难的泥路。
孩子的经历:已经记不清摔倒过多少次
徐飞和蔡德琴是保家小学6年级学生。皮肤黝黑,笑的时候露出一口洁白牙齿的徐飞今年12岁,他去过最远的地方是妈妈打工的城市云南丽江。他说,他很羡慕丽江城里一点泥土都没有的干净石板路。“虽然不是大马路,但走一大圈,脚上也不会有泥土。也不用担心有汽车,走路很放心。”当日放学后,记者陪同一起回家,一路上他不止一次地向记者说起他在丽江的所见所闻。同行的蔡德琴听了撅着嘴说:“他经常都说这个来眼气我们。”语气中有不满,也有羡慕。
个子小、皮肤同样黑黑的小女孩蔡德琴说,她放学最不愿意和男生一起走,因为男生比较调皮,她曾经被他们不小心挤倒摔了一跤。要不是记者执意要她一起走,她说她宁愿一个人走路回家。
说起摔跤的经历,徐飞对蔡德琴的“小气”非常不屑,他告诉记者,他已经记不清自己这几年来在这条路上摔倒过多少次,他记得最清楚的一次,还是读4年级的时候,“有一天雨很大,我上学时一路摔了5次,害怕迟到都没有回家换衣服。”他说,那次摔了5跤,有一次摔倒疼得流了眼泪,到学校后是班主任给他找了件干衣服换上。徐飞说,他和很多同学都在上学或放学路上摔倒过,他上学路上最容易摔跤的“大弯”处,有个近6米高的坎,坎下是水田,他很庆幸自己一次也没有摔下坎过。
蔡德琴告诉记者,她曾看见同学雨天摔倒掉进鱼塘里,“如果不是路人救了她,她可能就死了。”因此,她觉得摔倒在田里弄脏衣服,比掉进水塘里要幸运得多。
孩子的心愿:“给我们修路好不好?”
看得出蔡德琴是个细心的女孩,走路时紧盯路面,一路捡大人踩出的脚印走,遇到跨度大的干脚印,小个子的她会蹦跳着去踩。她说,妈妈有一次给她买了双漂亮的粉色凉鞋,她第一次穿就遇到下雨天,路很滑,脚不听使唤,等走到学校鞋子就坏了。那次她很难过,回家还被妈妈责怪“太费鞋”。从那以后,她学会了踩别人脚印走,不管雨天还是晴天。
这条路给蔡德琴留下的另一个“教训”,就是她再也不愿意穿新衣服去学校,尽管她很想让同学看看自己的新衣服。她说,她几次穿新衣服去学校的经历都很失败:不是摔跤弄脏了,就是被路上的灰尘弄脏。因此,她说她“好看得不得了”的新衣服只会在放学回家后穿一会儿过过瘾。
记者试着问蔡德琴和徐飞:如果有人要给你们送礼物,你们最想要什么?蔡德琴毫不犹豫地回答:“给我们修路好不好?”她的回答立即得到徐飞的赞同,两个之前还有点“井水不犯河水”的男孩女孩,犹如达成共识一般交换了下眼神,并相互点头微笑。
蔡德琴的家在保家村10组,每天上学放学单程要走40分钟左右,徐飞住在小塘村9组,单程步行30分钟。他们一起走了近20分钟的烂路后就要分路,各自踏上两条方向不同,但同样泥泞坑洼的回家之路。
■链接
通往保家村村小的泥路
预计年底动工修建水泥路
和孩子们分手告别前,记者告诉他们一个从互助镇分管交通的副镇长周光德处得到的消息:保家村通往村小的这段泥路修建成水泥路已经立项,预计今年底可以动工。
自贡网记者 钟顺顺 摄影 叶卫东
编辑:罗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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