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不知道生命里最原始的动力是什么?
小时候被《海底两万里》吸引,觉得大海的力量是最能摧旺生命的,于是向往大海;可真正到了青岛和大连,住在海边,心里并没特别震动,觉得那不是我生命里原始的渴求。
偶然一次机会去西北,穿越河西走廊时,我才知道那种荒凉苍茫的原始美,才是我生命的原始动力。
那天坐在车的最前端,视野里满是大漠风烟,巨大的戈壁滩上没有一丝人迹,好像生命从不存在,那真叫苍凉悲壮呀!祁连山脉、马鬃山脉之间形成近千公里长的褐色平地,号称荒漠土,茫茫戈壁滩上只有我们一辆车子扬起阵阵尾烟……这时听那蒙古歌曲,灌满耳里的是空旷的天籁之音,如群山低吟,天鹰呐喊,把我的心带上了苍穹,抖落了数年间积压心底的尘埃,于是一种与生俱来的原始冲动,竟让我内心波涛汹涌,迸发出一种与之协调的苍凉豪迈感。
本来从飞机窗边俯视,就看到一种完全不同于我们南方的西北原始美:巨大的漏斗地状,以及漫漫黄沙……而置身其中,犹入到了月球,具有强烈的视觉冲击效果,才感到这有多大的心灵撞击力呀!
还有那天空特别湛蓝,太阳光毫无遮掩地铺泻下来,特别耀眼,好像我们是离太阳最近的地方……于是我懂了,西北汉子之所以强悍,那是可以站在天地间,驾驭大自然;我还明白了,古代铁马金戈,游牧民族为什么能演绎那么多传奇故事,甚至南下征服过汉族,还有丝绸路上的敦煌艺术,沙漠上的鸣沙绿洲,以及走廊尽头嘉峪关等等奇迹的出现,都因为这博大的宽广造就了一种超越生命的力量!
或许正和我的性格暗合:表面文弱的我,实际内心从不屈服命运的挑战,我的韧性就如同这大漠风尘下隐藏的力量。
一股飓风从戈壁滩横扫过来,所有能飞的物体都在风中扭动,然而一种叫胡杨树的物种却安然挺立,让我再一次震撼:胡杨6000多万年前就在此生存了,那是一种极为神奇的物种:耐寒、耐热、耐碱、耐涝、耐干旱,用不屈不挠的身躯阻挡了沙暴对生命的侵袭,可以说创造了生命的奇迹。于是我们停下车来细看,竟然还有新的发现:经过不知多少年的风沙,已经枯死的几棵老树仍然昂然挺立,虽然极不协调地混杂其间,却不甘屈服,显得突兀而遒劲,把生命的本来形状演绎在天地间。
忽然觉得,这不象征人的生命周期吗?等到我们老了,熬尽了生命的活力,不也应像这尊活化石,努力地表现自己生命的原始形态吗!
陈有刚/文
编辑:罗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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