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一直看着侄儿长大成人的,侄儿以不善言辞、不谙世事、帅气阳光行走在岁月的风雨里。让我暗自感叹深深敬服的是四哥,以一种无以言说的深沉挚爱,把父爱的纯碎演绎到了极至。
四哥在一家特困企业退休,上班时,每月经常只能领到几百元工资。既使如此,侄儿的零花钱不会比同学少,穿得也十分光鲜。
每次与四哥见面,聊他儿子的话题会占去一大半,他的所有心思全系在儿子身上,至到侄儿大学毕业。这时,就业困境已经显现,恰逢《自贡晚报》问世,侄儿去做了名记者。那时,全家人都为侄儿找新闻线索,四哥每天会打无数个电话给我,提供的话题和消息经常让人啼笑皆非,可我每次都能从他的焦灼和投入中,感受到他的那份挚爱,那份坦诚。
住了几十年旧平房的四哥,看着一天天长大的儿子,很认真地征求我的意见,该不该给儿子买一套新房?我说:你有多少存款?他回答,有八千。我真的佩服我这个哥哥,我也就给他打气,买,凭什么不买,只要敢想没有什么不敢做的,更何况这是向往好生活的举动呢?四哥东拼西凑,凑够了按揭房的首付。让我惊奇的是,四哥不仅买下了房子,还把房子慢慢装修了,还买了很有款式的家具,很上档次的家电。侄儿乔迁新居那天,我当着所有亲朋说:你们知道吗?这几年,我从没见四哥兜里摸出过一张一百元的大钞, 没见过四哥饭桌上有肉食,没见过四哥买过一件衣服……从牙缝里挤,从饭碗里抠出来的爱感天动地!
为此,我想到我的父亲,一个饱读诗书,却被生活早早折断翅膀的老盐工。每次回家,晚饭时,父亲只喝二两红苕酒,然后,早早上床讲故事给我听,时常半夜饿醒了,悄悄叫我去看甄子里还有剩饭没有,好暂时抵一抵饥寒,以便熬过漫长的夜晚,他是想省下几口饭给孩子们,而让酒精暂时麻痹一下饥饿难耐的胃。
我时常想,穷苦孩子早当家,艰难环境谛造美好的心性和品质。四哥是真的传承了父亲的秉性。如果家庭殷实,而且富有,一切都不会是问题,恰恰是在艰难和逆境中,这份父爱就显得更加真实而纯粹。
侄儿的婚期将至,四哥更是像上满了发条的钟摆,所有的张罗,他一切包揽。一个简单的问题会无数遍地重复在我的耳边。
我跨进侄儿的新房,眼前一亮,心头一震,无论房屋装修,还是家具摆设,及至电器档次,都让我暗自吃惊,这完全是一个富二代的派头,结婚就过上好生活,可我却感到无比的酸楚,尽管四哥正笑盈盈地上窜下跳,还在为已经贴满喜字的门窗上贴喜字……四哥,是所有父亲,所有母亲的爱子怜女的真实写照。
第一次到侄儿的新房,所有人都上了桌,四哥还在自我忙碌。在大家的催促下,他才上桌。侄儿婚礼上的发言稿,他在深夜里改写了无数遍。几杯酒下去,四哥点了一根香烟,还没吸,侄儿在一旁责怪:烧啥子烟么?也不看看啥场合?四哥尴尬地把烟灭了。那一刻,我想哭,想放声痛哭,不经意泪水就盈满了眼眶。至此,我再没了言语。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触在内心翻腾……我无限深情地注视着四哥。
父爱,很纯粹,甘心情愿地付出,乐滋滋喜悠悠地奉送,到头来,依旧笑声朗朗,激情满怀。可孩子们呢?往往埋怨你做得还不好,爱得还不够。他们往往把所有的情感倾注在下一代身上,而把父母抛掷脑后。可父母们依旧乐此不疲地把自己的一腔情怀、满腹热望无私地倾在孩子身上,而孩子们却极少领悟一下父母的感爱。
父爱的纯粹所勾勒出的真情画面,无不令人动容,让人感概,使人沉思……愿所有的孩子好好思索,愿所有的父母安康,仅有爱的纯粹还不够,还得适时地关心慰劳一下自己才是!
胡幼云/文
编辑:罗彬
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