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个城市都有自己的符号,诸如上海“外滩”,成都“宽窄巷子”、“春熙路”,南京“秦淮夜景”,杭州西湖……每个城市的记忆总附着于某段历史,而不会随时间的流逝而失去。
我特别喜欢雨中的釜溪河。我一直相信这世间真正的好东西,好味道都是不可说的,它们有时披上世俗的外表,躲在一些市井的地方。
釜溪河悄悄伸一个懒腰,它所有的安静足以抚慰嬉戏的水鸟和飞还的白鹭。这里酝酿着老自贡的味道。这是一种特别令人回味的味道。空气中酝酿着诗意与闲适,宁静与怀旧,足以让任何人沉醉。自贡是诗意的。如果说这种诗意是自贡的底蕴,那么釜溪河水就是她的源。
站在水涯居大桥,清亮的河水,穿梭的小舟,休闲的茶亭。当你踩着落日的余晖徜徉河边,这里的闲适和洒脱,会让人眩晕的,一年年,周而复始,花相似,人不同。任何一瞬的思索或凝望,都会让你溶入老自贡某段遥远的画面里。这条无暇的翡翠玉带,与红尘的喧嚣只隔一世情缘,就已将世俗的尘埃过滤干净。阅览古盐道,紫薇香樟,飞红嵌玉。一片片小舟会唤醒自贡所有的回忆,一叶叶香茗吸引着我,想和别人分享我的愉悦。尽情游走在釜溪河的风景中,不容许有任何的幸福斜向边缘。釜溪河无疑是老自贡的缩影,时移世易,弹指之间,昔日辉煌的盐都,如今仍是中国井盐最大的生产基地。釜溪河不似朱自清“桨声灯影里的秦淮河”那般摇曳多姿、歌舞升平,可无形中她却承载了自贡城市性格中包容天下的胸怀和兼容水火的智慧……
沙湾邻河有一座依山傍水的清代建筑,是“釜溪第一楼”王爷庙。咸丰年间,自贡盐商为供奉神灵,商榷事宜,合资修建了王爷庙。昔日庙下,帆船云集,人声鼎沸,如今褪去繁华的王爷庙静静地挺立在釜溪岸边,成为自贡市民休闲之地。
王爷庙对岸的“唤鱼池”,传说为苏东坡曾经垂钓处,遗迹至今犹存。于王爷庙的飞檐翘亭看釜溪河,别有一丝惬意。外面飘着雨,雨丝细绵而悠长。不知谁吹起一段优美的笛声,忽的来了个片刻停顿,散散碎碎的雨也许会下好几天。滴滴在屋檐,滴滴在心上,蓦然想起蒋捷的《听雨》,“少年听雨歌楼上,红烛昏罗帐,壮年听雨客舟中,江阔云低,断雁叫西风,而今听雨僧庐下,鬓已星星也。悲欢离合总无情,一任阶前点滴到天明……”由釜溪河忆盐商盐帮,当年过往的船只,繁华如练的光景。忽想起熊召政的名篇《烟花三月下扬州》,“坐一条船于烟雨蒙蒙的江上,去拜访唐代的扬州,已是完全不可能了。”同样的,时间如雨,时间煮雨,要去探访古代的盐都已不现实。
河边,几个孩子正玩着一种游戏,拣一些扁平溜圆的小石片,甩开膀子在河面上打水漂儿。听老辈人说,打水漂儿有技巧有讲究,打得好的,小石片儿掠着水面嗖嗖地窜出去,波浪间轻盈欢快地起伏跳跃,激起好长好长一串水花,那才叫漂亮呢。我不禁忆起儿时时光,拾一块小石片,斜斜地扔向远方,声声清脆,涟漪泛起。
釜溪唱晚,华灯初上,倦鸟知返,涟漪泛起,温馨四溢,仿佛要自由地撒向那无边无际的岁月天堑。时间,生命,旅途,意如这河水一般时有涟漪泛起,时有雨水如注。只是下一站,不知道还会有怎样的风景。
邓杰/文 黄宗型/图
编辑:罗彬
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