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儿对历史方面的知识挺感兴趣,经常捉弄我那可怜的记忆力,要不就问我如何看待一些稀奇古怪的历史事件,整得我好不狼狈。当她在一旁因问得我哑口无言而高兴至极的时候,我几乎产生了想重回校园,从中学历史学起的念头。
想着这些,中学时期的两位历史老师就“走”到了我的眼前。
那位姓赖的老师教我们的时候已经五十多岁,他身材高大,背微微有点驼,花白的头发梳理得整整齐齐。他给我们全班同学,不,应该说是给全校师生留下深刻印象的,不是他脸上沟壑纵横,五十多岁的年龄、七十多岁的相貌,而是他与众不同的着装。他常年穿着一件棉布对襟服出现在人们的视野里,胸前的布制纽扣在我们眼里显得很怪异。他家就在学校里,某个傍晚,在学校逗留太久的我甚至见到他穿着长衫在校园里散步,用今天的话来说,那绝对是一道风景。可惜那时候我们不懂得欣赏风景,只觉得“老赖”(当时我们私下就这么称呼他,不料多年后“老赖”成了一个贬义词,真是罪过)挺另类的。
赖老师上课也另类,他在三尺讲台上来回踱步,口若悬河加上夸张的手势,好像那就是他指点江山的舞台。他很少进行板书,偶尔会拿起书来大段大段地念,念完了告诉你哪里是重点,往往在学生们还懵懵懂懂之际,他已经开始了即兴发挥,讲解、评论,纵横捭阖地发表他的看法。不管讲到哪里,下课铃声一响,他就会收住他洪亮的声音,同时也收起课本,迈着很从容的步子走出教室。据说赖老师毕业于国内一所很有名的大学,这或许与他形成特立独行的性格密切相关。很多年后,回忆起他留给我的印象,我觉得赖老师才是一个将激情与儒雅融为一体的人,可惜他好像只教了我们一期,和他待在一起的时间太短,没能够进一步见识他的风采。当时他已经属于“稀有品种”,而今的校园还有多少这样的独行者?
关于赖老师不再教我们班,有两个版本的说法:一个说是他自己提出来的,理由是身体不好;另一个说是学校不再让他教,理由是有人反映他教得不好。不管怎么说,赖老师之后,蓝老师就来了。
五短身材的蓝老师皮肤黝黑,笑起来的时候露出雪白的牙齿,与“和蔼可亲”四个字很是般配;他要严肃起来,两眼就会透出逼人的寒光。蓝老师的课我们非常喜欢,他常常将一些历史事件串成故事来讲,有点如今央视“百家讲坛”节目的味道,听得我们如痴如醉。上完正课之后尚有剩余时间,他就会为我们讲一些奇闻异事,这着实开阔了我们的视野。以至于我们总舍不得下课,他会边撤退边笑着说,下一回,下一回给你们讲什么什么。
蓝老师最厉害的不是上课,而是监考,具体地说是逮那些作弊的学生。他总在悄无声息中将作弊的学生拿下,他从不声张,只是用眼睛逼视作弊的学生,然后轻轻地将他们作弊的东西拿掉。他会给学生面子,轻声的,甚至是用手势把作弊的学生“请”出考室。
从那时起,属于我的二十多年的历史,一晃就翻过去了,我再没见过赖老师和蓝老师的面,关于他们课堂上下的点点滴滴,却无数次地令我想起。
都市渔樵/文
编辑:罗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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