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初中后,比我早吃十多年干饭的表哥,成为了我的老师。
我对这位表哥既不厌恶,也谈不上有什么好感,由于平常疏于往来,除了在血缘上有一定的关系,彼此间平淡得与普通人没有多大的区别。我知道他生活在一个条件相对优越的环境里,却在父母的严格要求下,逆生长出一种吃苦耐劳的品质,他从小就是一个勤奋好学的好孩子,长大后更是成为了可供我们学习的榜样。说不清为什么,进入那所学校后,我内心里一百个不愿意在他手下求学。但是不愿什么就来什么,老天爷故意要和我开玩笑,偏偏让他担任了我们班的任课老师,让他来为我“传道授业解惑”。在得知这一消息后,我无数次地设想在校园里与他见面的情景,每一次都觉得会多少有点别扭。
在新的校园里,我们见的第一面是在课堂上。很多年过去了,我还记得那个初秋的上午,他走进教室站在讲台上的模样。那时,新环境带给我们的新鲜感还没有散去,即便是在课堂上,也按捺不住兴奋的心情,很难让注意力始终集中。我一开始听得还算认真,也能跟着他的思路走,过了不久就管不住自己了,当我和同桌的同学在课桌抽屉中悄悄翻看集邮册的时候,他突然把我叫了起来。表哥要我回答一个问题,而我根本就不知道该怎样回答。于是我们四目相对,大眼看小眼谁也不说话。僵持了一会儿后,他让我坐下,告诉我要认真听讲。因为是自己犯错被抓现行,表哥虽没有予以点破,我还是觉得有点不好意思,此后听他的课我都会打起十二分的精神。
在学校里,我不想让人知道他是我表哥,于是我与其他同学一样称呼他为老师,他似乎也不想让人知道我们的关系,即便下课后也很少与我进行交谈。就是这样,班主任老师还是得知了我们这重关系。学习一段时间之后,班里要通过测验来选科代表了,她老人家特别关照我,要我好好考,争取当选表哥任教那一科的科代表。正值叛逆年龄的我才不领她老人家的情呢,我以故意考砸的成绩来面对她的“器重”,同时也避免了与表哥的“合作”。拿到成绩那一刻,我为自己的“成功”感到心花怒放,不料事后表哥却问我怎么会考得这么差,让我平时有不懂的问题就提出来,去他办公室或者去他家,他再为我讲讲。我知道玩笑开大了,我才不愿意接受这种免费的辅导呢,于是找个很牵强的理由搪塞他,不知他真的相信了,还是看穿了我的把戏却不去揭穿。
上学,放学,放假,开学,日子一天天过去,我们哥俩的关系在平凡琐事中显得不咸不淡。直到有一天下课后他叫住我,又为学习的事表达了他对我的关心,我才意识到毕业的日子已经临近,他教我们的时间越来越少了。再回想这三年的情况,发现身兼老师与兄长双重身份的他,其实是在默默地以我所能接受的方式关注着我。那一刻,我因为读懂了他的用意而非常感动,而表面上还是故作平静地回答他的问话。也许他已经习惯了我这样,我看见他难得地笑了一笑。多少年后,我依然记得他那微微一笑,更记得我们一起度过的那些日子。
飞刀/文
编辑:罗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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