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做了个梦,梦见了故乡……算起来,我已经有几年没回故乡了。
醒来后,我给父亲打了个电话,说,爸,我想回来一趟。父亲的声音显得有些兴奋,说,好啊,好啊。你快回来吧。
我只说了到达的大致时间,没说确切的。大中午,长途车在我们家所在的镇上停下时,我看到了父亲,蹲坐在车站对面,抽着烟。父亲也看到了我,忙向我走来。我说,爸,你知道我这会儿回来?父亲说,没,没,我刚到呢。我看了眼父亲蹲过的地上,一地的烟头。显然,父亲是骗了我。
到了家,父亲帮我把沉沉的行李放下,又招呼我在沙发前坐。进厨房前,父亲说,看看我的手艺退了没有?我说,爸,要不我帮你吧。父亲说,不用不用,你舟车劳顿,歇息会儿吧。我坐在沙发前,看着电视,眼睛打起了架,然后就迷迷糊糊地睡着了。醒来时,我的身上盖了条暖暖的毯子,是小时候我盖过的毯子。父亲正看着我,看见我醒来,似乎有点不好意思。我看到了一旁满满一桌子的菜,我摸着肚子,真的是饿了。父亲站起身,帮我盛好了饭,然后又给自己盛了饭。我吃了口菜,有点辣。我微微皱了下眉,不敢下筷了。离家那么久,我吃辣的本事也退化了,以前我是最能吃辣的。父亲很快明白了,一拍脑袋,自责说,怪我,忘记你现在不能吃辣了。
这次回家,我呆了整整一周。父亲也请了一周的假陪我。
我们去了附近的一座山。山离我家并不远。小时候,总是父亲在前面走,我在后面慢跑着追。没走几步,我又跟不上了。远远地,父亲总是等我,微笑地看我走近他。而现在,我和父亲并肩走,走着走着,好几次,父亲慢慢就落在了我身后。我等着父亲,看到有风轻轻吹动他发间的斑白。
时间似乎永远过得很快,就像越是不舍的快乐,越是迅速地在我的手指缝中流逝。
父亲送我到长途车站,我站在那里,久久地不愿上车。司机上了车。父亲说,可以走了。我摇头,我想说,我不回去了,我再陪陪你吧。话到嘴边,我又说不出来。司机摁响了开车的喇叭,我真恨不得瞪他两眼。
长途车慢慢开动,坐在窗口,我往回望,看着父亲站在那里的身影,还有故乡,离我越来越远。我的心,却是愈加地澎湃起来。
我告诉了父亲,我做了个梦。我梦见了故乡。我没有告诉父亲,我是梦见了他,想他了,所以我回来了。想着,我擦了下眼睛,擦出一手的湿润。
夏天/文
编辑:罗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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