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母亲是一个性格开朗积极向上的人,平时乐观大方,笑口常开,很少见过母亲流泪。而在我的记忆里,母亲却为我流过三次泪。
第一次是小时候学习不用功挨父亲的打。那时我们家还在农村,生活条件很艰苦,但母亲为了让我们多认点字,家里东拼西凑,省吃俭用,都要供我们上学读书,母亲对我们的学习寄予了很大的期望。我从小调皮,不太听话,在家里谁都不怕,就怕父亲。父亲当时在10多公里外的医院上班,要一个月才回一次家。有一次父亲休假回来,说要检查一下我们的作业,哥哥和妹妹都顺利过关,轮到我了,我就支支吾吾的。那时我上小学二年级,我的作业是熟读生字,并将生字抄写5遍。那天贪玩,9个生字有5个不熟,抄写也不认真。父亲看了气不打一处来,操起一根棍子就给我一顿狠揍,打得我满地翻滚,哇哇大叫。第二天早上起来,母亲挽起我的衣裤,看见我腿上背上屁股上全是一道道鲜红的印子,问我疼不疼。我说疼。母亲的眼泪唰地就流下来了,一把把我抱住,在我的头上轻轻地拍了两下,然后转身从灶房里拿出两个煮熟的鸡蛋塞给我。母亲一边抹眼泪一边叫我赶快吃掉,并叮嘱我知错就改,要争口气,好好读书,以后不要再挨打了。
第二次是我考上了师范母亲送我去读书。上世纪80年代初,在父母亲的精心呵护下,我有幸考上了中专。要知道那时考上中专,意味着从此脱离农村,走向城市,过上令人羡慕的生活,这是很多人认为非常光荣的事。开学那天,母亲和父亲一起送我到学校报到。晚上,父母亲带我到街上找了一家小餐厅,我们仨开开心心打了一顿“牙祭”,算是为我升学的一种庆祝吧。第二天,父母帮我在学校安顿好了,我送他们离开的时候,母亲却一下伤感起来,不说话了。当走出校门,与父母挥手作别时,母亲控制不住了,回过头来走到我面前,眼泪夺眶而出。母亲拉着我的手说,从今天开始,你就要一个人学习生活了,以前都是妈照看着你,以后妈不在你身边,你要自己照顾好自己,注意身体,好好学习,妈会想你的。说完,母亲早已眼泪汪汪。
第三次是我结婚那天给母亲敬酒。那天,来了好多的亲朋好友,没有热闹的仪式,没有隆重的场面,但欢声笑语充满了整个现场。父母亲端坐在主宾席,一直微笑着与亲朋好友寒暄打招呼。我和新婚的爱人捧起酒杯走到父母面前,恭恭敬敬地给父母亲敬上一杯喜酒,向父母亲表达真心的感谢和真诚的祝福。父母亲站起身来,接过酒杯,母亲的眼里早已噙着泪花,她说今天她和父亲很高兴,看见我终于长大了结婚了,父母的心愿已了,祝福我们幸福,以后要好好地过日子。说完,母亲激动地喝下了我们敬给她的喜酒,然后微笑着一直不停地抹眼泪。
时光荏苒,岁月如流。母亲今年已整整70岁了。而我从小时候的调皮不懂事到后来的外出读书再到后来的结婚成家,日子渐行渐远,生活的纷扰模糊了记忆,但母亲为我的三次流泪却像心灵的电影,不停地重放,而今愈加清晰,愈加难忘。母亲第一次为我流的是希望的泪,希望我好好学习,认真念书,不辜负大人的期望,将来才会有出息。第二次为我流的是牵挂的泪,母亲伤感,从此孩子要离开身边,心存牵挂,难分难舍。第三次为我流的是幸福的泪,母亲一辈子的辛劳,就是希望子女长大成人,有一个幸福美满的家。
母亲为我的三次流泪,集中汇聚成了一个字,那就是“爱”。(刘义)
编辑:吴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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