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个世纪六七十年代,我的老家坐落在离城区几十公里外的农村。那时虽然封闭贫穷,条件艰苦,但我却有着与生俱来的快乐与开心。这种美好的日子,缘于我们有许多质朴可贵的邻居。
那时我最开心的事就是出门就有朋友。一群左邻右舍的小伙伴,一出门一声口哨,大家就心领神会,快速聚拢。白天一起邀约上学,放学回来就相伴上山割草。傍晚的一个多小时,村头的院坝就成了大家的乐园。我们男孩子撵起了陀螺,滚起了铁环,扇起了纸牌,捉起了迷藏。女孩子则跳绳子,抓花仔,走方格,踢毽子,做游戏,整个村庄成了我们欢乐开心的海洋。
邻居之间是开放的,没有隔阂。大家可以随便串门,说说话,拉拉家常。邻里关系知根知底,谁家来了客,谁家添了新人,谁家吵了嘴,不需要召开新闻发布会,很快就家喻户晓了。邻居们都是热心肠,互相肯帮忙。谁家有了困难,都互伸援手,出人出力,掏心窝子似的相助。邻居间有点好吃的,都要给左邻右舍端上一碗尝尝。虽然东西不多,但这份情谊却够大家美美地分享许久。
后来上中学,我从乡下来到了父亲工作的小镇生活,住在父亲单位的宿舍。那是一层通堂走道两边分的房子,俗称“筒子楼”,既没有厨房,又没有卫生间,更没有自来水和天然气。但就是在这个不足16平方米的小屋和这个简易陈旧的筒子楼里,我却感受到了做邻居的快乐。一是免费听音乐。对面张姓邻居买了台收录机,这在当时是十分稀罕的。每次他回家,就打开收录机,放上音乐,由于互相之间的屋顶是敞的不隔音,整个楼道就充满了歌声,让我跟着学了好多好听的歌曲。二是共奏“锅碗瓢盆交响曲”。每家人门口的通道除了是通行的过道以外,大家还挨着墙搭起了炉子,安上了蜂窝煤灶,放上了水缸,堆上了柴火,就成为了各家各户的“厨房”。每天早中晚,这条约30米长的走廊上的10多户人家就拉开了“大合奏”的序幕,担的担水,生的生火,煮的煮饭,炒的炒菜,打的打帮手,大家忙得团团转。边干还边切磋,你今天吃什么,这样菜如何做,那样菜怎么炒,有说有笑,好不开心。一会儿,各家的饭菜就弄好了,一锅锅热气腾腾的美餐就在邻居们的劳动中完成,嘴里一顿热乎,心里一阵乐活。三是围着小屋看电视。到了晚上,各家各户早早的摆好凳子,围坐在楼中间的小屋,一起守看着那台12寸的电视。先是看新闻联播,然后看电视连续剧,印象特别深的有加里森敢死队、射雕英雄传、霍元甲、武松打虎等。最难忘的是每年看春节联欢晚会,年年的大年三十都和春晚一起守岁,一起迎接新年。
再后来,我到了城里工作,也在城里安了家,住在爱人单位分配的一处平房里。这是在老城区的一个背街小巷,两排并列的平房,四周是围墙,一条小巷连通里外。这里的邻居自觉性强,有事大家都商量着办,如厕所和进出巷道等公共区域的卫生,就由各家各户轮流打扫,一户负责一周。并制作了卫生工作责任牌,谁负责就挂到谁家门口,上周的负责移交下周,相互监督,共同维护,所以这里的环境卫生一直很好。每到晚上,邻居们端出凳子在门口坐着纳凉,点上蚊香,摇着蒲扇,摆上龙门阵,一个个夏天迷人的夜晚就开心地度过了。我的隔壁范姓邻居是一家三代同堂的人家,我们一辈子都忘不了他家回锅肉的味道,用蒜苗炒的,没什么复杂的作料,但就是味道好,又香又脆,入口化渣,肥而不腻,清爽可口。到现在我们家也一次都没炒出过那香美可口的回锅肉的味道,只留下那段美美的记忆了。
再后来的后来,我有幸又搬过两次家,一次是我们单位分的新房子,一次是我们自己购买的商品房,由此也搬进了城里高楼林立的大厦和小区。楼越住越高,人越住越多,但日子却越过越淡,越过越远,怎么也没了那份邻居的味道。
“邻居的美好时代”已经成为了一种记忆,也许我们已经不可能再回到那曾经美好的邻居时代。但我们希望记住那份美好,也希望能重塑出新时代新的美好的邻里关系,为和谐社会,为美好生活增添一份温馨,一份快乐。(刘义)
编辑:熊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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