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不识丁、年过六旬再加上无一技之长——万般无奈之下舒坪镇村民彭光弟成了一名职业“摸虾人”,至今他仍搞不清“再生障碍性贫血”是一种什么样的病,只知道“很难医”“要花很多钱”。
相对高昂的医疗费用,摸虾收入无疑杯水车薪——彭光弟仍在起早贪黑地坚持,因为他知道一旦中断治疗,唯一的儿子就会死去。
默默地等待,盼望收虾人早点到来,儿子的药钱又能凑上一点
摸虾
筹钱
干上一天,也就四五十块上下
自贡网讯(记者 张才 摄影 叶卫东)4月4日清晨6点,天色将明未明。彭光弟侧耳在儿子房门听了一会儿,见毫无动静就放放心心提着头一天的“收获”出了门。从自流井区舒坪镇上阳村三组到镇上的集市步行需要30分钟,另一个选择是赶过路的郊外车,但他舍不得花一块五毛钱。
6点30分天色逐渐放亮,场镇从睡梦中醒来。彭光弟在客运站对面的马路边蹲了下来,借着汽车灯光将袋子里的几只死虾挑了出来:“死了的人家不得要,再说吃了要中毒。”
由于当日不逢场,卖虾的不多,收虾的更是迟迟未到。一位同样提着塑料袋的中年人隔着马路吼了一声:“没得人(收),走!到贡井去。”彭光弟决定再等等:到贡井要花车费,并且价钱差不多。
“来了!”早上7点,从进站的班车上下来一名背着背篓的妇女。“个头太小,没得好多肉”对方挑挑拣拣,完了过秤付钱——龙虾重4斤6两,单价10元,总共46元钱。在交易的过程中,彭光弟没有讨价还价,一是对方说好多就是好多,自己说了不算,二是他不会算账,只是把钱揣兜里时嘀咕了一句:“昨天(收购价)还是12块呢?”
摸龙虾每天的收入不过50元上下
彭光弟摸龙虾几乎跑遍了周边所有乡镇
摸虾
清早出门,下午五点才吃午饭
46元钱是他忙碌一天的收入。
彭光弟今年64岁,从小是孤儿,没上过学,只认识“123”,即便“彭光弟”三个字摆在面前他也不知道是自己的名字。之前曾到南溪工地上干过零工,领工资都得找人代签,自己再按个手印,由于对方嫌他年纪大、又没有手艺,再加上在外面连坐几路公交车都不晓得,曾走丢过好几次,这份工作也就没干长。
当地人抠龙虾的不少,但职业摸虾人只有彭光弟一人——早出晚归,每周7天,而每天的收入不过50元上下。
“抠龙虾” 彭光弟之前也干过——偶尔在门前河沟里整一两斤自己吃。成为职业摸虾人是儿子得病之后的事。
卖完头天的虾,回到家里简单吃过早饭,一般不超过7点半彭光弟就开始了一天劳作——顺着门前那条不知名的小河沟,一路摸到仲权、富权、漆树、刘山——几乎跑遍到了周边所有乡镇。回到家里往往是下午四五点,才吃上当天第二顿饭。
由于连续下了几场雨,河沟里水满了,虾洞都淹没在水面之下,最近几天彭光弟转战到了关满水、还未插秧的水田。
“河里泥软,好干点。”4月3日上午,彭光弟在自家附近的水田里没“抠”多久手就划伤了,习惯性在泥水里荡去血迹接着又干。
虾有虾洞,洞口有新鲜推出的泥土,挖进去一般有两只——一公一母。经验归经验,具体操作却不是那么简单:彭光弟穿着漏水的筒靴、用一根绳将上衣绑在腰上,袒露出右臂,沿着田边观察,发现虾洞后先用铲子往里挖,然后伸手进去掏,虾洞较深的手臂伸完了还到不了底。龙虾有两只钳,是它进食的工具也是防卫的武器,摸虾人的手首先接触到的就是大钳。
被夹是一定的,夹伤也就不能避免。彭光弟总结出自己的经验:“夹住了不要拖,不然肯定要夹出血,先等一等(龙虾)自然就会松开。”
“现在天气还暖和点,冬天的时候,手脚不一会儿就冻木,摸到的是虾还是泥巴都感觉不出来。”尽管彭光弟称“暖和”,记者试了试水温,仍然有些刺骨。
上阳村人均不过两分地,彭光弟在水田摸虾免不了“越界”,但村民们都体现出了应有的宽容,最多隔老远喊一声:“不要把田埂挖坏了哈,关不住水。”因为他们知道彭家年纪轻轻的娃儿得了白血病。
担心
靠吃中药,只望儿子能不断顿
彭光弟出门摸虾的时候老伴周友芳除了负责看管一岁半的孙女,还要兼顾灶台上正在熬煮的中药。由于患有严重风湿性心脏病,她干不了重活。
中药在一口硕大的不锈钢锅里冒着热气,这是他们27岁儿子彭耀辉脆弱生命的唯一保障。
去年5月,彭耀辉被诊断出患再生障碍性贫血(重型)之后这个原本并不富裕的家庭彻底坍塌——至今欠债近20万元且看不到任何希望。辗转省内各大医院治疗之后,今年春节彭耀辉到石家庄某中医院住了40多天。“现在只能靠中药维持。”周友芳不敢奢望费用高达数十万的骨髓移植,她只求儿子的中药“不断顿”留一个希望:“万一奇迹发生了呢!”
即便每月数千元的“中药”这个家庭也承担不起。
4月3日,是每月这边打钱、那边发药的日子,周友芳拿得出来的只有当天上午收到的镇里3300元捐款——加上最近卖龙虾的收入,还差一千多。周友芳负责管账但几乎无钱可管,借钱越来越难——连亲戚的征地拆迁款都拿来用了,钱一笔笔花出去报销的比例却极低——石家庄医了将近4万元,(新农合)分钱都报不到,上个月在四医院输血花了2942.6元报了408.5元。
彭光弟算不来账却同样心焦。
“娃娃(病情)好点,我就(心情)好点。”自从儿子患病后彭光弟整晚整晚睡不着觉:一是岁月不饶人,抠龙虾“比干活路更累人,整得周身青痛”;二是担心儿子病情出现反复,中途要起来好几次查看。邻居何林对这家人照顾颇多,除了平日里几百一千的资助,连彭耀辉夫妇去石家庄治疗的机票也是其出钱购买。“娃娃出去的这40多天,老彭每天都要到我家里来一趟问情况。”何林说彭光弟一来自己不会用手机,二来想到打电话那边接要收漫游费:“每次问完就走,如果(彭耀辉病情)情况好还好点,不好,出去的时候脑壳是爪起的。”
编辑:熊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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