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牙祭”就是农村人喊的吃肥肉嘎嘎。在那靠挣工分、分口粮、吃饭的艰难岁月,生活物资品,要凭票证供应的生活年月,农村人家是不容易打上牙祭的。小时候,我和知青一道打“牙祭”都是打的别样“牙祭”。那苦中取乐,乐中填饱肚子的经历,我终生难忘。八个知识青年,五男三女到我们生产队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时,我才六七岁。男知青住到生产队保管室改装的五间小屋。女知青分到成分好、有居住条件的社员家居住。
知青们的到来,给社员们带来了新的思想新的观念。大的二十来岁,小的十七八岁,无论男女衣着讲究,说话文明,能说会唱。我十分羡慕这些能人,更喜欢他们的口琴、小人书。我经常到知青屋去耍,一来二去我和他们便成了朋友。
为防止生产队的劳动成果被“阶级敌人”破坏,生产队长让五个男知青负责巡逻。生产队长告诉知青们,说你们不是本地人,发现偷庄稼的人,不讲情面,逮到就交生产队或生产大队处理。
于是乎,胡豆、豌豆、黄豆、包谷成熟后,白天、晚上知青分组转田塍、转山坡。我和知青打“牙祭”由此开始。胆子大的知青用刀砍来黄竹筒,让我和知青扯来一堆嫩胡豆、豌豆角,剥壳取豆,找来柴火烧煮嫩胡豆豌豆吃。胡豆、豌豆干了,就煎干胡豆、干豌豆吃。在生产队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中,我和知青们烧竹筒嫩豆子吃,烧“然天包谷”吃。不管生熟都吃,知青们不讲究脏,只为了填饱肚子。
开春后,气温升高,我便和知青们一起背着箩筐,一手提亮壶,一手拿竹夹夹,下田照黄鳝、鱼鳅,半夜三更回家,除去肚杂,倒入锅里,无清油无猪油,一把盐巴一把辣椒水煮,煮好后,一人一碗,站的站,坐的坐,吃得津津有味。
秧子封林后,我和知青们用细铁丝做成钩,去田塍上钩起泡子黄鳝。钓到黄鳝我们常请女知青们一道打“牙祭”。
盛夏,知青们的手电筒派上用场,打谷前,打谷后,我和知青们天天晚上去照青蛙。
入冬后,农闲,知青们借来竹虾笆,绕田边转,田边杂草密的地方,鱼虾藏在杂草里过冬。我们把竹虾笆轻轻放在杂草边沿,一拖,大鱼、小鱼、虾子都在虾笆里跳……
我上初中时,生产队的知青们返城。欢送会上,他们对生产队长满怀感激地说,当了四年多的知青,给你老人家和社员们添了不少麻烦,感谢你老人家对我们的特别照顾。生产队长说,我们对不起你们几个娃娃,生产队条件有限,没能照顾好你们……你们弄生产队的胡豆、豌豆、黄豆、包谷吃,是没有办法的事。以后生活条件好了,我请你们几个知青娃娃,好好吃顿肥肉嘎嘎,好好 整个“九大碗”。
知青们走时,把几十本小人书、小说送给了我,谢我这个小幺弟出主意想办法,让他们时常打上了有“素”有“荤”的牙祭。
时间过得好快呀,一晃就三十几年了。当年那些风华正茂的知青,已是六十上下的老人了。到我们生产队当过知青的老人们,你们还记得起无油无佐料只有盐巴、辣椒打“牙祭”的艰难岁月吗?
编辑:张昊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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