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捐官”又称捐纳,是封建朝廷为弥补财政困难,允许士民向国家捐纳钱物以取得官职的一种方式。捐纳泛滥的结果,是官员腐败,贿赂公行,贪污成风。
到了清朝,捐纳成了与科举相互补充的一个重要制度。既有例捐,也有常捐,且统一管理,明码标价。人们捐的是红顶、黄顶、蓝顶等官帽,而没有“黑顶”。此外,士民不仅可以“捐官”,还可以捐封典、捐虚衔和穿官服的待遇,甚至可以捐国子监的监生,也就是所谓的“花钱买文凭”。
入清以来,自贡地区出现了不少“富甲郡邑”的盐商。清中叶以后,这里更被称为“富庶甲于蜀中”的“川省精华之地”。这时,一些富甲全川的盐商和盐业家族开始出现,他们在中国西南地区的川南一隅,创造了经济的奇迹,书写了财富的神话。美国哥伦比亚大学的曾小萍教授在上世纪八十年代曾多次到自贡考察盐商们的历史足迹,她在其所著的《自贡商人—中国早期的企业家》一书中写道:“它的企业家们,不论大小,是创建产业资本并发展规模经济与范围经济的先驱。最成功之处在于建立了大规模的横向、纵向一体化企业,它们主导着四川南部的经济,也使得它们的股东们躋身中国最富有之人的行列。”诚哉斯言!
清道光时期,王朗云利用陕西商人资金开凿盐井经营成功,始创“王三畏堂”。极盛时期拥有黄黑卤井数十眼,推水用牛1500余头,日产卤水1100余担,天然气熬盐锅700余口,管理人员200多人,常年雇工达1200余人,资本达100多万两白银,有“富甲全川”之称,堪称盐场首富。
同治初年,清廷筹措军费,在盐场设水厘局抽收水厘,大盐商王朗云、颜小帆竟策动盐工捣毁了水厘局。王朗云为维护自贡盐商的利益,后来又倡头反对四川总督丁宝桢推行的川盐官运制度,被丁宝桢指使其学生、富顺知县陆玑关入大牢,王朗云趁陕西等六省受灾之机,捐款七万两白银,被清廷加封按察使衔,赏二品顶戴及三代一品封典。朝旨既下,县大牢只得搭天桥让王郎云戴红顶花翎,高视阔步而出。王朗云的曾祖、祖父、父亲在他拜加按察使衔,赏二品顶戴以后,均为清廷累赠至荣禄大夫,曾祖母李氏、继室杨氏、祖母李陈氏,母赵氏也都累赠至一品夫人。王朗云晚年培植后继者有三人,每房一人,长房王达之,二房王惠堂,均其堂侄,幺房为王星垣。因王朗云之子早死,仅此一孙,人称为“孙王”。此三人各援例捐了候补道。
其时自贡盐商捐官已成一方风气,与“王三畏堂”比肩的另一盐业家族“李四友堂”的弟兄子侄人人捐官,捐同知要几千两,捐道台要几万两。四友堂用于捐官的款项总数不下数十万两。捐了官又要维持与官阶相称的排场、享受。1891年任四友堂总办的李绍堂两个儿子李笔春和李裕如都捐得道台,挥金如土,为闻名一时的公爷,尤以李笔春为甚。他以道台的资格,曾长期住在重庆,与地方高级官吏往来。招待应酬,不惜重金,只要公爷喜欢,随时随地赠人以三万两、五万两,毫不在乎。内江人罗思齐长于吹捧,对李笔春曲意奉承,从四友堂骗得银子几十万两,在内江、泸州、合州、重庆和成都五地,开设质当铺达五家之多。
李氏盐业家族除“李四友堂”外,还有“李陶淑堂”,“李文新堂”、“李九思堂”、“李宝善堂”、“李松龄堂”等。其中以李振亨、李振修兄弟共有的堂“陶淑堂”最大。除李氏族人捐官外,还对其亲信多有扶持。曾璧光又名枢元,曾作客于三多寨颜、李两家,平时交往颇深。对曾璧光之宦途资用,均由颜、李两家大力资助支持。后来曾璧光一帆风顺,官至贵州巡抚。上任时,函许颜家一名知府,李家一名知县。虽然事后颜、李两家并未照此办理,但足可见晚清时官场腐败之一斑。
王和甫系自流井珍珠山王宝善祠水支第十八代传人。他承袭王宝兴隆、仲兴祥的产业,勤勉有加,善于经营,用人有术,信誉卓著,成为雄踞盐场,德高望重的一代儒商。他活跃于盐场、官场、商场之中,斡旋于军阀、官吏、盐商之间,以诚信宽厚著称于盐场。他既是王氏水支家族盐业经营的振兴者,又是地方政治、经济、社会事务的倡导者,亦是自贡各类社会矛盾的调解者,是自贡清末民初历史时段的代表人物。王和甫曾先后捐纳,被清廷封赠花翎二品衔、民政部咨议、官直隶补用道、度支部主事、漕仓司行走。
王和甫的祖父王向荣,清庭授列员外郎,奖叙加知府衔。王向荣有两个儿子:长子王正铨,字选,号子衡。盐运副使衔,直棣州知州,诰赠荣禄大夫。次子王正彝,字宗虞,号梓臣,亦号子诚,商籍附贡生。晚年时,王向荣即将其井灶与田土析置分配给了三个儿子经营管理。
自贡四大盐业家族之一的“胡慎怡堂”掌门人胡汝修,力图由商绅而入仕途,成为亦官亦商的显贵之家,遂斥巨资纳款捐官。胡汝修捐得分部郎中、赏戴花翎三品官衔;胡树良捐得盐提举,赏戴花翎;胡孝先、胡汝修长子胡铁华、胡师仲、其侄胡迪生皆捐内部主事;胡勉斋五子胡星生、胡崇之次子胡继云、胡佑祖长子胡仲文也都捐了九品京监。
宣统元年(1909年)春,胡孝先、胡铁华、胡师仲三兄弟进京,胡孝先签分农工商部主事,后又捐内阁中书科中书员外郎、花翎四品顶戴;胡铁华签分民政部主事,营缮司行走;胡师仲签分大理院推事,刑科三庭行走。胡汝修未到京,虽未签分到部,也向清廷请得三代资政大夫诰封。通过纳款捐官的途径,提高了胡慎怡堂的社会地位,也使胡氏发展为亦官亦商家族。
颜桂馨堂是自贡四大盐业家族之一,其发家人颜昌英与继配李夫人生有六男三女。除次子早夭,其余五子成年后都捐官获封。长子颜怀德,字晓帆,诰授通奉大夫。三子颜怀一,字辉山,驰封荣禄大夫,候选光禄寺署正。四子颜怀惺,字觉吾,授荣禄大夫,布政使銜,贵州候补道员。五子颜怀恩,字德符,花翎候补督标中营都司。六子颜怀清,字紫澜,廪生,以功保至四品郎中。
以上记述,足可见晚清时期的自贡盐商,亦卷入了捐官之行列,且已成一时之风。
编辑:熊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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