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贡盐商在自家庭院前留影
自贡盐商群体从主流、主体而言,为社会经济文化的发展,提供的是正能量。自贡盐商在经营盐业,追逐利润的同时,也深知自己的社会责任,既希冀“咸泉上涌,水火既济”,又向往“盐泽天下,德润家邦”。每当国家有难,民族有危,百姓有灾,乡里有求之时候,他们都会义无反顾、责无旁贷地站出来,或毁家抒难,或慷慨解囊;或济赈救灾,或投身公益。“聚而能散,富而能仁”,自贡盐商以他们自己的心力和财力,躬行了这一群体的社会责任和担当。
本文囿于篇幅所限,不可能将自贡盐商所履行的社会责任一一道来,现仅将一些典型事例记述于下,亦足可见其义举善行之一斑。
清亁隆年间即已建立的王宝善祠,将自贡最大的盐业家族王氏宗脉分为金、木、水、火、土五支,当木支的王朗云成为盐场豪富并创建“三畏堂”时,水支的王向荣亦发迹起家,创办了“宝兴隆”、“众兴祥”。 王向荣热衷于公益、慈善事业。“公禀性挥霍,仁而爱人……乙丑春,蜀大饥,斗米至钱二千。公倡平粜,不足则预私钱万金有奇。新谷既升乃蒇事,富厂得不害。事闻蜀督,旌其闾日:情殷桑梓。乙酉饥亦如之,亦预支逾四万金。云同光以往,库储支拙,仰给捐输,无几微吝惜,动以万计。邦有大役,若书院、寨堡、会馆、桥梁、道路诸费,综十余万金,卒身先之。调恤贫乏,岁以为常。”(见卢庆家:《养吾王公墓志铭》)
王三畏堂的发家人、盐场首富王朗云除捐银七万两与清廷以赈山陕旱灾外,还设天心堂药铺于洞口井,一为井、灶的人、牛吃药方便,二为周济穷人。在釜溪河与沱江若干渡口,他还设立了“义渡”,其中牛佛义渡延续了一百多年。三畏堂的末代掌门人王德谦,更是一位终身矢志不渝的大慈善家。他躬行的对贫、残、孤、寡民众的施助,对社会教育、文化、宗教、医疗等各项事业的捐赠,在自贡盐场的历史上,都是空前的。我在此前的专栏文章中已有详写,这里就不再赘述了。
“李陶淑堂”的第二代传人李斐成,常以古训教育后代:“莫以善小而不为,莫以恶小而为之。”时值自流井沙湾河岸渡口,每日过河人数众多,待渡费时,拥挤不堪,尤其在夜间,渡船停泊,若有急事,当绕行上游石桥。李斐成遂捐资造桥,方便两岸,乡人呼之为“沙湾草桥”。
“胡慎怡堂”从胡勉斋始,于每年年终腊月,以米百余担,铜钱千余串,作赈济贫民之用,持续四、五十年。清光绪十、十一年( 1884-1885年),天大旱,饿殍载途。胡勉斋以高梁价既较廉又易购买,就广制高梁粑,贱价售与饥民。其办法是,先由地方当事人查明极贫、次贫户口及其人数,发给购买证,每日按证规定数量卖给高梁粑。每天每人一个,每个半斤,只收铜钱两文,四口之家花去铜钱八文,便可买回四个,加上一些草根树皮以充饥延命。光绪三十二、三十三年(19 06-1907年)的大旱饥荒中,胡汝修按照以往制高梁粑,并设稀饭厂,建炉制麦饼,救济饥荒。光绪十六年(1890年),胡勉斋决定独资修建由威远界牌街口起经龙回镇、大井坝、双石铺、金带铺,直至简阳的官道,修缮时间三年多。大路竣工时,乡人用牌坊式碑柱刻上对联以颂此功德,碑上刻有“大善士胡汝修昆仲修路落成”等字样。 胡汝修还在永安、双石,界牌、何市等乡及自贡设痘局,为幼儿免费送种牛痘,并提出专款基金,设立引年同济医馆,设内、外、灸三科,免费为贫苦病人治病。为此,四川筹赈局曾颁“惠济芸生”匾额。民国五年( 1916年)黎元洪代理大总统时,又由亲友申请颁以“功在桑梓”的匾额,以示嘉奖。
“颜桂馨堂”的发家人颜昌英,凡济困扶危,急公好义之事无不全力以赴。他不惜重金买山伐石,雇工修路。从自流井始东至富顺,西至威远、乐山,南至大山铺、宜宾,北至资中,绵亘数百里尽成坦途。对井盐外运以及盐场所需物资运进,起了促进作用。资中阳泗滩桥则是颜昌英与李集庵共建。犍为三江镇为嘉阳大道的必经之地,溪水涨落无常,行人很不方便,他在此修建石桥一座。其他如威远太阳桥,富顺观音滩,荣县汪 家滩、望塔岩、内江古牛桥、仁寿谷家坨等地,皆一一建成石桥,总计费银数万两。在有些需要修桥又无石料的地方,便就地购买田亩,设义渡以济行人。对穷人无力嫁娶、丧葬之时,不管是谁,随时接济,病者药之,老者养之,其人数年达百余人。清道光、咸丰年间,陕西、四川、江西、湖北连续闹饥荒和水灾,颜昌英皆捐巨金派人前往各地赈济,救治人数以十万计。他与李集庵通力合作,曾经在威远东门关外的曾家街买田,岁收租谷100余担,用以周济文人参加童试,所耗资金不管巨细大多独自承担。尤其可贵的是,他在所行善事之时,皆诫使者秘其姓名,不使人知。但修桥铺路,施药救人等,都近在咫尺,人所周知,因而颜善人之名不胫而走,远达京师。
自贡盐商既是公益和慈善行为的身体力行者,也是教育和文化事业的首创倡导者。自清代以降至民国时期,自贡盐商捐资修建的道路、桥梁、书院、寺庙可谓不计其数。沿旭水,釜溪河而下,济元桥、新桥、善后桥、护国桥、广济桥,无一不是盐商捐建。盐区内的盐道,井邓马路以至自贡通往宜宾、内江、威远、资中的道路,也多是盐商捐建或捐资维修的。现存于自贡、宜宾交界处的乐善坊,清楚地记载了大盐商李振亨、颜昌英带头捐资修建自贡至宜宾大道的史实。清代自贡地区的五大书院中,三台书院、炳文书院、育林书院都是王朗云等盐商捐资筹款创建的。光绪末年废科举办新学,自贡第一批新学堂不少也是盐商捐建,当时闻名全川的私立树人学堂,就是王三畏堂木支宗祠玉川公祠兴办的。抗日战争时期,自贡盐商以应得的川盐济楚津贴40万元悉数捐出,创办了蜀光中学,大盐商余述怀更独资开办了旭川中学,李春霖更捐修了剑南中学。自贡地区的川剧之所以能够成为资阳河的中心,自贡地区的灯会之所以能誉满全川,都是与自贡盐商的参与和捐助分不开的。
特别是在民族危亡之际,更是彰显出自贡盐商的气节和担当。1944年6月,冯玉祥第二次到自贡发动爱国献金运动,大盐商王德谦、余述怀每人献金一千万元,创下了全国个人献金的最高记录。王德谦外加500万元的食盐,余述怀再加200万黄谷。有位盐商一次捐金600万元,却没有留下自己的名字。自贡全市献金达1.2亿元,其总数和人均献金数,均为全国之冠,自贡盐商和全市人民,共同谱写了一首爱国主义的壮歌。
宋良曦/文
编辑:罗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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