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富顺星汉灿烂的才子星空中,像萧永升这样集读书人、成功商人于一身的很少,而像萧永升这样为富而仁的,就凤毛麟角了。
萧永升“少读史书,长闻家训”,勤奋学习,府试贡生,后为监生,诰封(皇帝的封赏)朝议大夫。之后,他没有受“学而优则仕”思想的局限,而是在家乡守祖业,经营田庄及手工业作坊。用我们现在的话说,是大学毕业后自主创业。
创业之初还是很艰难的。除“重农桑”外,萧永升主要经营酿造业,如煮酒、碾米之类的小作坊。说来没有人相信,萧永升掘得的第一桶金竟然是在田里栽酒谷!
当时,自流井的盐业异常发达。繁荣的工业背后,必然有为之付出辛勤劳动的群体。自流井盐业繁荣的基础是什么?盐工和黄牛。年轻的萧永升在送酒送米去自流井盐号的时候,得知拉卤水车的黄牛最容易患“牛瘟病”。什么东西是治“牛瘟病”的特效药呢?“怀胎草”!回到家中,他便把水田全部栽上酒谷,等秧子封垄后,叫人拦腰割下,不久秧茬上长出秧苞笋,含苞抽穗,即是“怀胎草”。那年,正遇盐井大犯牛瘟,他叫人把“怀胎草”割下,挑到盐井去卖。物以稀为贵啊,售价被盐场哄抢抬高,收入远远超过种稻谷。
掘得第一桶金后,萧永升没有小富既安,也没有因循守旧继续种“怀胎草”。他懂得,任何一件成功的事情,都有它的时间机遇,运气不可能永远光顾一个人。
萧永升开始脱离农业,涉足商业。同红顶商人胡雪岩一样,萧永升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广交朋友,心思活络。山区地方的山货便宜,他的盐船返空时就就带回销售。隆昌盛产麻布,而江浙有的是丝绸却没有麻布。萧永升便运隆昌麻布去苏杭,让绸缎老板批发或代销,又将江浙绸缎运回自己经销。可以这样说,萧永升对促进中国民族手工业的发展做出了贡献,同时,自己积累了越来越多的财富。这种跨地区、跨省市的长途贩运和经营,在190多年前的内地十分罕见。可以毫不夸张地说,他是一个既有经济头脑又善于经营的早期经济实业家。由于收入日进斗金,终于成为富甲一方的士绅。
说说慷慨解囊重修文庙这件大事吧。
自北宋周延俊建成文庙以来,文庙大大小小已修缮近20次,目前摆在面前的文庙又矮小又朽坏。道光年16年(1836),富顺知县邓仁堃召集士绅商议文庙之事。邓知县的意思仍然是维修,做梦都没梦过要重修文庙。大家都有体会,没有钱是说不起硬话的,包括政府。这次,有幸被邓知县发了“红色罚款单”(邀请函)的士绅首座,是家里功名多且很富有的朱九大人,而萧永升呢,位居第八。简短的虚以委蛇之后,来实质的东西了。捐簿从朱九手上开始往下传,萧永升分明看见有一两个老朽的士绅提笔的手在颤抖。写下的都是银子啊!轮到萧永升了,他看见捐簿上朱九写的捐银是2000两,以后依次减少。萧永升不提笔,却喊拿算盘来,一算才8000多两银子,他说:这点钱怎么修得好文庙?你们都不必捐款了,我一个人把文庙重新修过。死一般的会场登时掌声雷动。众人齐声赞同。
这是一项浩大的工程,举县瞩目。
修文庙的准备工作异常艰巨繁复,到雷波县去砍伐、运输大树木,到江西景德镇订烧、运回黄绿琉璃筒瓦,都费了不少的事。最困难的工程是修大殿,那样高的大柱子,要先做成框架,然后毫无偏差地安立在础蹬上,最后还要抬上一根大梁。当时无起重机,只靠刁杆起擎,真是不容易啊。最难能可贵的是,萧永升不仅独资修建,还亲自设计并监工。每次,他从童寺家里进城,轿子到了东街,天才发白。更为可贵的是,萧永升不是把文庙修好就完事,还捐出福源灏附近田产七百多石,作为岁修养护之用。
历经4年又3个月,耗资3万余串(合银3万余两),富顺文庙终于新建而成。新建成的文庙“殿宇巍峨,工艺精湛,闻名川中。”
萧永升站在关系富顺“文章风水”、桑梓教化之所的新文庙前,又转身面对滚滚沱江。他说,要是把文庙到江岸这片地建成一个阔大广场,铺以青石,塑以历代文人肖像并诗文,栽以树木花草,让富顺后代士子在此晨昏诵读,那该多好哦。
刘安龙/文
编辑:罗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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