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铎是富顺人民的骄傲,明英宗时期,他与刘溥、汤允勣等并称“景泰十才子”。
朱元璋平定天下后,恢复科考制度,各府、州、县考选秀才及举人入国子学,并特地赐给少年举人(14岁左右)衣服蚊帐等日用品。明成祖永乐九年(1411),晏铎中乡举,入国子监,获得的政府奖学金就是面盆水桶蚊帐衣服等。大明朝的教育有一个特点,就是注重文武双全的人才培养,在乡试及会试中都要考骑马和射箭等武学科目。纵观大明朝约三百年的历史中,能被称为军事家的几位朝廷官员,大多数都是进士出身,如于谦、毛伯温、郑成功等。
晏铎也是个文武全才。
晏铎在被贬谪到江西上高县做典史时,正值相邻几县寇盗猖獗之日,老百姓整天过着提心吊胆的日子,苦不堪言。上头也派官兵征讨过,无奈山高林密,坡险路陡,匪寇们与官兵玩起了游击战。匪寇是些什么人?实际上就是那些被生活逼上绝路的本地草民,他们地头烂熟于胸,哪里有山洞,哪里几道拐,就像他家里有几双筷子几个碗一样。如此往复,官兵无功而返。
晏铎到任那天,县丞、主簿等一干人办了一桌丰盛的酒宴接风。县丞作为县上的一把手,颤巍巍站起来,用老树皮般多皱的手端起酒杯,眼里强行挤出两滴浑浊的泪水道:晏御史,上高老百姓三生有幸啦!欢迎!欢迎!晏铎说:我是贬官,望你多多看照。老县丞马上放下酒杯,拱手道:快别这么说,这大明全天下谁不知道晏御史的英名?你在福建、山东……不说了,不说了,晏铎马上制止老朽不堪的县丞:我们来商量对付匪寇的办法吧。也就是说,晏铎到上高连一顿接风酒都没喝好,就上岗工作了。
不到一年的时间,晏铎就“承檄擒捕之,归所掠者于民,境内遂安。”
这就是能力。
除了通晓一些军事知识,并能亲自上阵外,晏铎还是一位好官、清官。晏铎很会使用下级干部,对他们推心置腹,凡有功劳的事都归于下属和办事人员,深得下级干部的拥戴。而对干部的才干优劣晏铎也一清二楚,能做到用人所长;对于徇私舞弊者,也一定严惩不贷。他善于判案,对辖区发生的奸邪小事了如指掌。泗溪镇的几个小混混曾经在一所贫民区的空房子里开会,谋划做打家劫舍的事,会议没结束,就被“派出所”的抓走。作为一县之典史,他有力的维护了社会治安,小民百姓安居乐业,一直追忆他,歌颂他的事迹。
晏铎在上高做的第二件事是兴办学校,第三件事是抑制豪强,查究奸宄。这第三件事实际是巩固第一件事的成果,他知道,地主豪强不欺压老百姓,地方官员不违法作乱,巧取豪夺,只要日子过得走,谁还会去干那些辱没祖宗的行当。
就此,上高海晏河清。晏铎也“政绩斐然”。
作为“景泰十才子”的晏铎,文学方面的造诣是很高的。在上高任职期间,工作之余,他亦伙同三两同僚,游当地名胜。九峰山就留下这位富顺才子的两首墨宝:
(一)
三径重开书屋,九峰旧隐人家。
欲辨武陵春色,溪流泛出桃花。
(二)
曲径沿流上下,苍苔白石磷磷。
落日惟闻啼鸟,空山更少行人。
这种白描手法是很见功力的。
送别一个叫曾与忠的朋友,第三句完全可以进入经典行列:
送送临歧路,沧江欲暮时。
我怀殊未已,君去独何之?
乡国多归梦,天涯少故知。
别来明月夜,无那思凄其。
武汉的黄鹤楼,是中国最具人文魅力的地方之一。晏铎在异乡做了大半辈子官,晚年途径武昌,登临楼顶,回望大半生的宦游之路,一个“蹉跎”就说清楚了吗?还是让“渺渺长江”去回答吧:
宦游岁月易蹉跎,对景其如感慨何。
黄鹤不来仙已去,古楼犹在客重过。
青山远戍寒烟积,芳草平洲夕照多。
此日独吟伤往事,长江渺渺水空波。
如果我们这位富顺先贤的一生都叫做蹉跎的话,我只能用张承志那句话结束全篇:我们也将为自己曾有的幼稚、错误和局限而后悔,更会感慨自己的无法重新生活。这是一种深刻的悲观的基础,前途最终是光明的。
刘安龙/文
编辑:罗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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