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华是家里最小的孩子,姐姐出嫁后,那间不足十平米的串夹小屋就成了小华的闺阁。第一次去她的闺阁,让我想起电影72家房客才有的那种简陋。木质的小阁楼,圆木柱头是榫头连接。一点点异动,就会晃动。只要有人上楼或在楼道木板上行走,整个屋子就会有微微的晃动,木板放大的脚步声,有一种空旷感觉。人未到,脚步已经告诉了楼上的人,我来了。
伴随咯吱的开门声,小华已经站在门口了。进屋一看,一张二尺七寸的木床横在墙壁边,一张木头已经发黑的写字台放在窗下,还有一个柜子搁置在床对面的墙壁边。窗也很特别,用木条撑起一大块木板,光线就进来,照在写字台上,虽然光线不强,可是习惯了,在晴朗的白天也可以坐在写字台看书,如果阴天或下雨,就要开灯才能看书。在这简陋得不能再简陋的地方,却是小华和我梦想最多的地方。
小华的母亲非常慈祥善良,尽管当时的生活条件非常艰苦,每次我去找小华,她都很高兴,还尽力准备一些好吃东西的给我们吃。
周末我总会找一些借口去找小华,然后我们一起住她的小床,听她说她们在泸州师范学校的故事。一个寝室六个女孩都有一些什么梦想,都又怎么样个性,以及少女莫名的惆怅。当然我也告诉她我的一些故事。我们也谈论一些自己的读书心得,什么小说好看,什么故事有意思之类的。我们经常在被窝里谈到很晚才睡。
记得她推荐一个中篇小说《有只鸽子叫红唇儿》,我告诉她我读了李平写的《当弯下消失的时候》,很喜欢里面的叫楠珊的女孩,聪明好学,有思想,特别是她洁身自爱的独处优雅。我们似乎谈的是故事,而那些能说出来、被自己喜欢的东西,无形中在我们的脑海打上了烙印,成为自己潜意识梦想。
有一次,已经开始工作的小琴告诉我们,有一个少年有追她的意思,她自己不知道该怎么办?找我们商量。
那个少年会画。还把他送她的画拿给我们看。挂图好像是绿叶牡丹。我和小华很欣赏少年的才华。
三个少女凑在一起,这次最重要的话题是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约会。我和小华根据小琴的具体情况,帮她设计该穿什么衣服;该说什么话;怎样看对方的表情;怎么根据对方的话来判断对你真心的程度。小华和我兴奋地跟她设计了几个种方案,可是最后发现,胖胖小琴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进入了梦乡。于是小华和我抱着对方,哈哈大笑。居然没有吵醒小琴。
我们三个挤在小床上,最后还是各自进入了自己的梦境。
还有一次,是小华泸州的同学纯纯要来这里看灯会。
那个时候,我们的经济都非常拮据。但是对朋友都非常耿直无私。纯纯到了,小华、彬彬和我,都毫不吝啬地拿出了自己的所有。简单的豆花饭,奢侈品是每个人都去吃了一碗风味凉粉。然后一起去看灯会。
灯会回来,我们四个人挤在小华的闺阁中,四个人,首先感叹大型灯组的奇妙和美丽,然后她们三个开始谈论她们在学校发生的事情。谈论最多的是她们学校中的才子帅哥怎么怎么样。我听着,对她们住校的生活既向往又新鲜。正如当时最流行的小说《少年维特的烦恼》中那样,哪个少年不钟情,哪个少女不怀春。
尽管青春是美丽的,但是当时我们都觉得自己不够漂亮。总为自己缺憾而忧伤。小华那么有才情,觉得自己不够漂亮。我觉得自己又矮又胖不好看。纯纯那么俏还是觉得自己不够完美。彬彬那么美还是觉得自己不够漂亮,如果长高那么一点点就好了。你一言我一语,活跃中带着那么一点点忧伤。
我们四个人先半躺在床上说,后来只能侧着睡。一张小床,居然挤下了我们四个。谁一动,床就咯吱咯吱的叫唤。最后谁也不敢动,一人翻身,四个人都得调整自己的身体来适应。
小华的闺阁早不存在了,不过那些往事,一直封存在大脑里,想起了还历历在目。
宜香君/文
编辑:罗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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