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师傅/文
每年大学毕业生走出校门之前,学校多安排有学生联系单位参与社会实践活动。经我之手,曾经也介绍过一些学生娃到单位实习。对此人家自然是感谢不尽,还很夸张地表扬说,罗老师真的很耿直!
有时候被别人誉为耿直,其实不一定开心,因为,夸别人很耿直的人,他自己未必就很耿直。有些人只需要别人耿直而自己绝不耿直。
自己不耿直,怎么在社会上混在江湖上漂呢?于是,一种虚伪一种表面的耿直豪爽就应运而生,这种假象在酒桌上体现得尤为淋漓尽致。
酒精考验的男人,激情点燃之后就喜欢说大话提虚劲,抒豪情立壮志,冒皮皮打飞机气冲霄汉。有事你说话——只要不是借钱!
罗老师偶尔也会喝两口,也难免有神采飞扬豪气满怀的时候。也喜欢看弟兄们张扬本性,显露本真,表现出一番真我风采。
酒桌上的男人,平时如武大郎一般懦弱,酒后也是如武二郎一样有血性有脾气,激昂慷慨。宋江那个其貌不扬而且有点猥琐的家伙在酒后居然题诗浔阳楼——他年若逐凌云志,敢笑黄巢不丈夫!
一个有血性有理想有抱负的威风凛凛的大男人形象,让咱刮目相看。
但也有貌似真君子的小矮人,他们也会端上酒杯,喊一声“拼了”,一仰脖子喝尽杯中酒,然后把酒杯重重地在桌上一杵——这就让我想起“独有英雄驱虎豹,更无豪杰怕熊罴”的诗句!
唯有杜康才有这样奇妙的功效,让懦夫成为真汉子,让长期戴着面具生活的人活出一个真性情。
但酒后的豪言壮语未必当得真。这世间,总有一些不耿直的人。
罗老师去南湖锻炼回家的时候,走过餐馆门口,经常见到一些喝酒后的男人,他们像女性一般勾肩搭背相互搀扶着出来,一边打着饱嗝一边拍着胸口说,你兄弟放心,你的事就是哥老倌的事,我回去后就给你搞定!
还有一些男人二麻麻之际,打偏打脚地扭动着粗壮的腰身,像热恋中的情人一般挽着彼此的手,最后紧握双手依依不舍,缠缠绵绵,互留电话号码,口中说着“加强联系,空了再约”,宛若古人长亭送别一程又一程。
这时候,罗老师就会以小人之心去度君子之腹,想那些温馨亲热语言大都会不靠谱,“二回喝烧酒”,已经没有“二回”了。说不定他们口中的“再见”也真的是“再也不见”的简称。
那些不耿直的人,不一定是斗大的字不识几个的人,而往往还是衣冠楚楚满腹经纶口吐莲花之士,他们墨水喝得多,心机也很深。
一酒桌哥们,高学历,话语投缘,大有相见恨晚之感,彼此互存电话号码。之后,因为想咨询一件小事,突然想到这哥们正好在负责这方面的事情,电话打过去,对方茫然:你是哪个?啥子事?
一时心就凉了大半截。“枕前发尽千般愿,要休且待青山烂”,男人酒桌上的海誓山盟,有时候连一个屁都不如。
还有一交往密切的老弟,一度时期觉得彼此很多共同语言,有很多相同的感受可以与对方分享,尤其是在酒桌上,与这位老兄共话唐诗宋词,指点江山,臧否人物。
由这老弟的缘分,酒桌延续开来,两人的酒桌,喝着喝着常常就增至七八人,相互敬酒,“你哥子我兄弟”的怪热乎,都是一拨有点文化的人,不管是言语还是行为,都表现出谦谦君子之风,姿态都很低,所说的恭维话都让人皮肤麻酥酥的,让人幸福得想哭。罗老师当时认为这是礼节,是修养,是客气。但久了一直都这样,难免让人觉得不是滋味,有点酸腐。
面具戴久了,终究会累的。终于有一天,这老弟因受不了另一朋友在酒桌上的调侃,忍不住发飙了,耍起了酒疯,再也没有了平日里的温情脉脉,摔碎的酒杯割伤了友情。
虚伪的情谊总是不堪岁月风霜的一击。
自此,罗老师再也不愿意与这一拨人喝酒了。一想起那些端起酒杯客客气气,走出酒店便相忘于江湖的场景,耳边便会回响起阿庆嫂的唱词:来的都是客,全凭嘴一张,相逢开口笑,过后不思量。
酒桌上的男人,虽然都很真性情,但你一认真,你就错了。
编辑:范秦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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