庸公闸上门
□ 邓 科
近日,我与几位文友相邀到沿滩镇上寻访闻名已久的庸公闸。
大名鼎鼎的庸公闸曾为“井盐济楚”、“井盐出川”作出过卓越贡献,当年雄伟的堰闸如今委身于沿滩大桥下显得有些其貌不扬。不过还好,幸得堰闸石栏杆一块标牌上还写着:“庸公闸,始建于民国二十八年,由川康盐务管理局投资,国民政府财政部长孔祥熙捐助,故以庸之为名,取名庸公闸,系清代著名书法家赵熙所书。”我们几个人寻找了许久,才在靠河边堰闸内壁上发现风化剥落得几乎辨认不出来的“庸公堰”三个斗方大的“赵字”。
同行有年轻的朋友没看见过航船过堰闸的情景,我就指着堰闸的上下两道闸门,简要讲解了利用水位高低让船过堰闸的道理。我是那天同行中的长者,而且与釜溪河上五座堰闸都有些缘分,我知道它们的前世今生。
上个世纪四十年代末出生在釜溪河畔高山井的我,从小就在老新桥和火井沱两座堰闸之间嬉戏游泳,我祖父就在火井沱堰坝上“盘山过坳”抬盐巴,而我父亲在邓井关盐码头是专管盐巴出卡的“司秤手”。所以,我从小就分得清有闸门调节水位高低,使航船随水升降而通行的叫“船闸”;没有控水装置货物要靠搬运工人“盘山过坳”的才叫“堰闸”。盐都域内堰闸的历史可追溯到清嘉庆初年,至今已有两百多年历史,而船闸的修建则晚得多,始建于1939年,至今只有七十多年历史。要细说堰闸,先还得从釜溪河讲起……
釜溪河是沱江的一级支流,属长江流域,它的源头为威远河与荣县河,两河在自流井凤凰坝双河口汇合,流经自流井、重滩、仙滩、沿滩、詹家井、王家井、邓井关等场镇,至富顺县李家湾注入沱江,而后汇同流入长江。釜溪河的险滩多达21处,满载的盐船吃水较深,行至水浅滩急处无法通行,只得由工人们把盐包搬下船,顺着河边搬到险滩下游,空船则顺水而下;到了水深之处,再把盐包搬上船,继续往下游行驶,上水船则反之,这就是船工们所说的“盘滩过坳”。
为了改造险滩,发挥釜溪河水系的运输作用,早在清嘉庆二年至十一年(1797年-1806年),人们就按照都江堰李冰治水“深淘滩,低筑堰”之法,沿河陆续修筑砂石堰达“二百余所”(这是连旭水河一并计算的)。 清道光年间(1821年—1850年),自贡盐商筹资修筑了重滩、仙滩、沿滩、老鸦滩等四道石堰。丁宝桢任四川总督时办理川盐官运,在釜溪河上的金子凼、重滩、仙滩、沿滩、老鸦滩、邓关梁子等最险的19处修筑石堰,或筑板堰蓄水,使河中水位提高,便利行船。到光绪年间(1875年—1908年),贡井堰公局从艾叶至火井沱修石闸堰6道,即滩坝(贡井平桥滩)、中桥、五皇洞、雷公滩、老新桥及火井沱堰闸。这些拦河堰闸的修建提高了水位,淹没减少了险滩,运送货物由原来的“盘滩过坳”变为了“盘堰过坳”,虽然省时省力了些,但还是没彻底解决“水道难”的问题。而在抗日战争爆发后第二次“川盐济楚”时,这一矛盾就更加突出。
抗战开始后,沿海产盐区相继沦陷,自贡盐场奉命“增产赶运”,由年产350万担提高到650万担,以解决军需民食。自贡盐场增产后,釜溪河航道无法满足运输的需要。为此,川康盐务管理局于1938年决定首先在釜溪河的金子凼、沿滩和邓井关建造船闸,提高水位,渠化河道,以达到全年通航,确保运输任务的完成,并于当年4月先后致函国民政府经济部中央水工试验所及华北水利委员会,请求“遴选水利专家来井查勘,设计整理以利运输”。6月16日,由华北水利委员会组织的工程队在队长穆苓园的率领下赴自贡开展测量设计工作。7月正式开始测量工作,10月底测竣,并着手进行工程规划设计工作。
整个工程建设的总工程师由朱宝岑担任,邓井关船闸工程于1938年底筹备开工,沿滩船闸于1941年2月中旬开工,金子凼船闸则于1941年12月底开工。邓井关堰闸名叫“济运闸”,位于邓关梁子上游200米处。沿滩堰闸名叫“庸公闸”,位于滩石下游。金子凼堰闸又名“离滩闸”,在旧有石堰上加高扩建而成。1942年5月底,三处船闸全部竣工,和19世纪最伟大的工程之一巴拿马运河一样,船只通过时,只需经船闸逐级提高或降低水位,就能从一个水面进入另一个水面。这一工程使釜溪河航道彻底改善,盐船每次往返航期,由30多天缩短为10天左右,全年通航吨位达25万吨,较建闸前增加50%,并可节约“盘堰过坳”费用,有力地推动了“川盐济楚”支持了前方抗战。
而釜溪河上游的老新桥和火井沱两道堰闸的船运,一直到文化大革命时期都是靠“盘堰过坳”的,后来市里决定改造老新桥堰闸为“船闸”,提高金子凼拦河堰坝水位并炸掉火井沱堰坝,从而使进入双河口的航船,经过老新桥船闸到金子凼、到庸公闸、到邓关,一路“船闸”畅通直达沱江,结束了“盘滩(堰)过坳”的历史。改革开放以来,飞速发展的公路网特别是高速路的贯通,使釜溪河上现存的四座堰(船)闸,逐步光荣“退休”。但它们为自贡城市的发展、对“川盐济楚”和对抗战所做的巨大贡献,却永远留在史册中。
编辑:Frank
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