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开伟陪丈夫在小区里散步
□ 记者 蒋周德 文、图
丈夫失明22年,却借妻子一双慧眼“看”到了市区的每一点变化,感受到了旅游地的异域风情,在黑暗中享受到了生命的阳光和快乐。失明丈夫发挥自己能摸着切菜、手劲相对较大而能提东西的“特长”,尽可能分担妻子的生活重担。在22个春夏秋冬里,他们有着默默的关爱、细致的体贴,以及面对人生风雨的从容。这一对夫妻是高新区学苑街南苑社区荣光汇西苑小区居民邹代鹏、张开伟。
家庭遭遇病祸
“那个盲人住在3栋2单元3楼,夫妻两人恩爱得狠,我经常看见他们手牵着手出入小区。”马年腊月二十五日,记者来到荣光汇西苑小区打听邹代鹏的住处,小区一名保安热心地介绍说。
敲开邹家房门,张开伟得知记者来意后,连忙说:“不值得你采访报道,夫妻相互关照是理所当然的事。”而邹代鹏却说:“我失明22年来,妻子对我不离不弃,任劳任怨,我很感激,欢迎你来采访报道妻子为我无怨无悔付出的事迹。”
“其实,也不只是我照顾他,他也照顾了我。我是他的眼睛,他是我的拐杖。”这是记者落座后,张开伟说的第一句话。
邹代鹏是原市工业泵厂职工,张开伟是高新区汇西小学(原大安区大缺口小学)教师,两人于1967年喜结连理。婚后夫妻相濡以沫,养育了3个儿女,有一个温馨的家庭。
天有不测风云。1993年3月,这个幸福的家庭遭遇横祸,邹代鹏双眼视网膜发炎,被误诊为青光眼治疗,发病短短8天就双目失明。得知此结果,夫妇俩在医院里相拥而泣。
“他才51岁……”回忆到这里,张开伟哽咽着把这句不完整的话说了几遍。张开伟没有放弃,竭尽全力地医治邹代鹏的双眼。不仅陪他到省内各大医院检查、治疗,朋友、邻居介绍的,报刊、电视上广告的,以及道听途说的医治方法和药品,张开伟都要想法试一下。1994年春节,听丈夫一位常住西安经营部的同事说,当地有一家专业眼科医院,张开伟即托此人带去丈夫的病历等相关资料。可是,邹代鹏吃了数月该医院抓的数千元的中药,仍无济于事。为医治丈夫,张开伟做了能做的一切努力,但都没有任何效果。
相依共担苦乐
邹代鹏双目完全失明,对十分强烈的电焊光也没有丝毫感觉。他认为,自己成了废人,万分伤感,想一死了之。张开伟很理解丈夫的心情,但更清楚地意识到自己在家中的作用,她强行振作起来,安慰丈夫:“你除了眼睛外,其余都是健康的。我不会嫌弃你,我会做你明亮的眼睛。”
张开伟说,丈夫失明的第三个月,工厂集资建房,“起付线”1万元。家里仅有的一点存款都拿去为丈夫治病了,但为了他出入方便,张开伟四处借钱。虽只交了1万元,因邹代鹏工龄长,折算下来积分还较高,排名靠前而优先选择到了底楼。
张开伟包揽了所有家务事。1996年,她先后3次摔倒,一次摔伤了左手腕,一次摔伤了右脚,一次摔断了鼻梁骨,都忍着疼痛打理好家务。邹代鹏心疼妻子,也摸着尽量想多做一些事情,却常被墙壁及家什碰得鼻青脸肿,额头出血,或是开水烫伤手。张开伟见了心疼得悄然落泪,一再禁止丈夫做任何事情。
对妻子的付出,邹代鹏也总是心疼不已,“2011年10月的一天,她说她的右眼突然像有泥沙倾倒而来。我赶忙陪她到医院诊治,检查是眼睛大出血。医生采用激光治疗,别人治疗一只病眼一般只需要10多分钟,她却耗时40多分钟。直到现在,她还不时患眼疾。她的右手肘患网球肘炎,经常都痛得不行,拿不动扫帚、菜刀——还好,我能够摸着切菜。”“他摸着切菜比我看着切菜还切得好,切出的萝卜丝、大头菜丝,又细又均匀。”邹开伟插着话,一脸佩服的表情。“她还患有冠心病。”邹代鹏接着细数妻子的病,所以每次上菜市场、超市回来,都是由他提东西。
在张开伟心中,邹代鹏就像是一两岁的小孩,她不能离开他半步,所以出门买菜等都是牵手同行。在邹代鹏失明后,张开伟放下了一切娱乐活动,将精力全部用于照顾丈夫的饮食起居。学校组织的退休教师活动,她也没去参加。后来,学校将邹代鹏作为特邀嘉宾,张开伟才偶尔牵着他去参加一次。
携手同沐风雨
邹代鹏失明后的前几个月,产生了深深的自卑心理和强烈的失落感,天天待在家里缺乏运动,双脚肿大。一天晚饭后,张开伟试着牵他出去散步,在家里待久了的邹代鹏顿觉神清气爽,心旷神怡。看到丈夫心情这么好,之后,张开伟几乎每天都要牵着丈夫出去散步散心,有时即使撑着伞也要在风雨中漫步。1999年8月,张开伟退休不久,就患了一场重感冒,又兼心脏病发作,一夜之间满头黄发,整个人都变得憔悴不堪,但她任然顽强地坚持牵着邹代鹏出去散步。“其实,我患重感冒期间全身乏力,完全是吊在他肩上散步的。所以说,他是我的拐杖。”张开伟说。
邹代鹏失明22年来,工厂宿舍区周围变化很大,先后修建了10余个住宅小区。张开伟牵着邹代鹏,一边走一边给他讲述一幢幢高楼是什么样的结构,一个个小区是怎样布局的……让邹代鹏感知周围的每一点变化。邹代鹏工作近30年的原市工业泵厂,过去四周也是农舍和田野,如今被众多小区、机关办公场所及四川理工学院包围了,妻子曾经教学的地方,如今矗立起这所大学的学生食堂。张开伟常牵着他到这些地方“看”。渐渐地,他们散步的路越走越远,关外立交桥、广华立交桥、市政府新大楼、汽车客运总站……市区每一处变化,张开伟都要牵着邹代鹏去“游览”。张开伟还牵着邹代鹏去逛超市,让他了解超市与过去国营商店相比,购物环境、经营理念都有天壤之别。为了让邹代鹏开心,张开伟还邀约老同事、老邻居一道去农家乐玩。在张开伟的耐心和精心护理下,邹代鹏心情舒畅,性格也逐渐开朗起来。
张开伟夫妻俩牵手同行也偶尔遭遇白眼。一次,一个走路“眼睛到处睃”的人撞上了他们,竟然还骂他们“眼睛都瞎了,还到处跑啥子?”有次张开伟牵着邹代鹏小心翼翼地上公交车,后面一个不明真相的急性子乘客说:“老都老了,还做起恁亲热!”每当此,张开伟都沉默以对,不去计较。
“最气愤的是,有人骂他是流氓。”张开伟愤懑而又无奈地说,有次上车,丈夫去摸座位的靠背以便手扶着,没想到摸着一个年轻女子的背,那女子旁边的男青年骂他是流氓。面对张开伟的解释,那人居然还说“就是坏事干多了,眼睛才瞎的”。
尽管出门遇到不少尴尬和困难,尽管丈夫说“啥都看不见”而不愿意旅游,张开伟在3个子女的经济条件好转后,还是牵着丈夫出去旅行。2010年5月,他们到了北京,还互相牵着登上了长城。2011年11月,他们到了福建省福州市,吃了地道的海鲜。邹代鹏说,妻子边走边讲解,让他感知到了万里长城的宏伟,茫茫大海的浩瀚……以及旅途中的种种乐趣。
“他是我的拐杖。”采访中,张开伟一再重复这句话。她说,她已经习惯了和丈夫互相牵着手走,觉得一个人走路是“蒿”的,只有相互搀扶着,心里才安稳踏实。
编辑:danni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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