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陈茂君
一路走来,听到过许多问候语,各具时代特色。如“吃了吗?”(当知青时)“回城了吗?”“进步了吗?”“下海了吗?”“下岗了吗?”“炒股了吗?”“买二房了吗?”“买车了吗?”“上网了吗?”“网购了吗?”“微信了吗?”……众多问候语中,我认为,最古老、最通俗、最温馨、最关爱、生命力最强的问候语,当是“吃了吗?”。
“吃了吗”是现代汉语问候口语,在古代汉语里,就说成“饭否”。
古诗词中关于“饭否”是最脍炙人口的,当是辛弃疾《永遇乐.京口北固亭怀古》中“凭谁问,廉颇老矣,尚能饭否?”。词中用了“廉颇思为赵将”的典故,典出《史记.廉颇列传》。因为和赵王之间发生误会,廉颇改投魏国,但仍然想回赵国当将军。赵王也有心重新重用廉颇,于是便“使使者视廉颇尚可用否”。“赵使者既见廉颇,廉颇为之一饭斗米,肉十斤,被甲上马,以示尚可用。赵使还报王曰:‘廉将军虽老,尚善饭。’”
“善饭”,是吃得多的意思。最迟至汉代,社会上普遍流行以“善饭”与否来作为衡量身体健康状况的标准。
《三国志注》载,司马懿与诸葛亮对峙五丈原,双方通使时,司马懿不问军事而是问诸葛亮的饮食情况。当使者说诸葛亮事必躬亲且“所啖食不至数升”后,他得出“亮将死矣”的结论,而事实也正如他所料。
“食少事烦,其能久乎”?无论在古代还是在今天,吃不下饭或者饭量太少,不但妨害身体健康,甚至会缩短人的寿命,这就难怪汉人以“善饭”作为衡量身体健康状况的标准,并流行以“加餐”互勉以示关爱了。在工业化时代的今天,我们去看望老年人,仍然会询问老人“吃了吗”、一日三餐吃多少、吃些什么,以此来判断老人的健康状况,并且主张老人该吃些什么来增进健康长寿,以示关爱。
“吃了吗”的产生,应该与古代经常发生饥荒有关,但发展到后来,所示的关爱内容就要丰富得多了,至于究竟是什么意思,得看问候时的语境。比如,吃不饱饭的年代,是关心你有没有吃的,这不仅涉及健康,甚至还涉及死亡;温饱、小康年代,是关心你是不是一日三餐按时吃了、是不是吃得科学、绿色、健康;在食品安全问题突出的年代,是关心你是否吃得安全等等。总之,不管是缺吃少穿年代还是温饱小康年代、发达国家水平年代,问候“吃了吗”,都是关心你健康的意思,是“民以食为天”的最大众的诠释吧。
不管是“饭否”还是“吃了吗”,不管是古代还是现在甚至将来,只要人还要吃饭,这种问候语,都能够产生感人至深的效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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