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贡网讯(记者 赵永富 摄影 罗祥瑞)今年100岁的段富琴,在过往岁月中“啥子苦都吃过”。面对苦难,这位没有文化的母亲,用柔弱的臂膀,为6个儿女支撑起了“人生保护伞”,让他们在庇荫下长大成人,并拥有了各自的事业。5月5日,母亲节前夕,记者来到大安区老年康乐休养中心,倾听了这位母亲的故事。段婆婆的故事再次证明了母爱的无私和伟大。
快乐母亲:
百岁老人性格开朗
记者刚踏进段富琴婆婆的宿舍,原本坐在床沿的她在77岁大女儿段桂芳的搀扶下,笑眯眯地站起来,拉着记者的手说道:“快请坐,快请坐。”记者注意到,婆婆虽已百岁高龄,脸上刻满了岁月的沧桑,但慈祥的笑容布满了红润的脸颊,花白头发梳理得整整齐齐,衣着干净整洁,整个人神清气爽。“老母亲就是爱好(指注重整洁)”,74岁的三女儿段淑芳告诉记者。
听说要照相,婆婆高兴得抿起了嘴,“走嘛,”边说边捏住拐杖,步履蹒跚地往休养中心院坝走去。记者担心缠过脚的婆婆走路是否稳当,69岁的五儿子段松柏说:“没事,没事,老母亲每天都要从寝室到院坝走走,身体硬朗得很。”记者发现,杵着拐杖的婆婆在没人搀扶的情况下,步履稳健,一路上还有说有笑地与其他老人打招呼。
照完相,儿女们簇拥着婆婆回到了寝室,往返将近50米的路程,婆婆几乎是独自走完的。刚进门,婆婆就叫儿子搬来靠背椅,要记者休息休息,“母亲就是这样,一辈子都只为别人着想”,65岁的段水章说。采访中,性格开朗的婆婆时而高兴得手舞足蹈,时而泪眼婆娑,记者明显感到老人虽已百岁高龄,但思维清晰、表述准确,对过往记忆犹新。当记者问到婆婆这一生最苦的事情是什么时,她回答说:“啥子苦都吃过。”
艰苦母亲:
缠足幼女月夜纺线
1916年的农历九月初九,在原内江县(现内江市)小地名叫楼房冲的一户邓姓贫困农家,有个女婴降临人间,父母给女儿取名邓富琴,寓意今后的女儿能大富大贵。然而,在人生旅途中,女儿反倒吃尽了人间的所有苦头。
“听母亲讲,她出世不久就开始缠脚,缠成尖尖脚(莲花脚)”,61岁的段瑞祥说,“想嘛,要硬生生地把脚骨头缠成尖形,那种痛苦,是一般人想象不到的。”锥心刺骨的痛苦后,缠成了尖尖脚的邓富琴从5岁起就帮父母顶起了家里的生计:帮人纺棉线、照料年幼的弟弟。婆婆回忆说:“纺一斤棉线,能得到5钱的棉花,这点棉花就算是工钱。”每天天微亮,邓富琴就不得不起床背上弟弟,站在比她还高的手摇纺车前,一手摇纺轮一手捋棉花,“人矮纺车高,每摇一圈纺轮就得向上垫一下脚,恼火得很”,婆婆说,痛苦的是断线后的重捋:“手指都要捋出血”。“听妈说,屋头穷得来连煤油灯都买不起,她就想了个办法,只要月亮一出来,就把纺车抬到坝子头,借助月光纺线”,段淑芳说。“是噻,有月亮才看得到纺都嘛”,婆婆一句话,逗得大家哈哈大笑。
穷人的孩子早当家,邓富琴还学会了编制麻布床罩、打制草鞋、刺绣毛巾等,靠这些赚钱维持家里生计,同时还要照料两个弟弟,“我是最大的,我不管,哪个管嘛?”婆婆的调侃,再次引得大家哈哈大笑——就这样,在艰难困苦中长大的邓富琴,养成了坚韧的品质。
勇敢母亲:
大轰炸下用生命护卫女儿
1935年,19岁的邓富琴嫁给了原内江县全安乡(今内江市东兴区)18岁的泥水匠人段学文,并随夫改姓段。结婚不久,为躲避战乱抓壮丁,段富琴与段学文从内江逃到贡井,随后搬迁到横店子(现自贡火车站),后再次搬迁到大安一个小地名叫烧房子的地方(现和平乡胜利村),这才稳住了逃难的脚跟。1939年,大女儿段桂芳出世,随后,段淑芳、段成亮、段松柏、段水章相继出世,直到1955年最小的段瑞祥的到来,段富琴夫妇一共养育了6个子女。
“为了把我们六姊妹拉扯大,母亲不但含辛茹苦,关键时候还用性命换儿女们的安全”,段淑芳介绍。1939年10月到1941年8月,日军对抗战大后方自贡实施了7次“盐遮断”大轰炸,“有一次轰炸,我抱起大娃儿(指段桂芳),跑到岩洞头躲炸弹”,至今,段婆婆还清晰记得当年的情景,“那天,飞了好多小日本的飞机过来哦,丢了很多炸弹,炸死了好多人哦”,婆婆边回忆边比划,“我抱起不到一岁的大娃儿,先是跑到一棵树子底下躲。躲了会儿,又朝屋头跑。她老汉(指段学文)一把抓住我,问我跑回去干啥子。我说还有两双娃儿穿的鸡婆鞋(棉鞋)没抢出来。他吼我‘到处都是炸弹,为了鸡婆鞋,命都不要啦’。我又抱起娃儿,跟着其他人,躲到一个山洞里头,用身子护着娃儿,害怕她遭炸弹炸了”,婆婆的讲述,再次引来儿女们的哈哈大笑。
坚强母亲:
困难阻止不了让子女念书
“母亲虽然没有文化,但知道文化的重要性。因此,无论在什么样的困境中,她和父亲都支持我们读书。母亲说过,只要读得,砸锅卖铁都愿意”,已是退休老师的段淑芳告诉记者。
最让段富琴婆婆难以忘怀的是丈夫段学文因生疮患病卧床不起的两年多时间,“屋头穷得来苞谷羹羹都吃不起”,回忆那段艰苦岁月,老人语带哽咽、泪眼婆娑。那年,丈夫段学文右腿患上了一种罕见的疮病,导致腿部肌肉全部溃烂流脓,踝关节骨头都露了出来,由于无法医治,瘫痪在床。全家老少八口人原本只靠段父做泥水活路赚点微薄生活费,段父卧病不起,全家彻底断了经济来源。“那几年,母亲边在生产队挣工分,边靠捡牛皮菜帮子等,维持一家老小的活命”,段水章说。“不过,再苦再难,母亲有两件事是一直坚持了的”,他说,每年春节前,母亲都会熬更守夜地为每个儿女做一双千层底布鞋。“娃儿穿好点出去,不会被人看不起”,婆婆接过话茬说。还有就是必须要让孩子们读书,“在学习上,母亲对我们有宽有严。严,是要我们无条件地上学读书;宽,是能读到哪个程度就到哪个程度,绝不强求”。在母亲的培养下,段家六兄妹有两人以较高学历进入金融系统,一人考入重庆大学、一人考入原自贡师范专科学校,一人长期担任农村基层干部,一人成为企业技术骨干。现在,六兄妹虽已退休在家,但母亲在读书方面对他们的严格要求,依然铭记于心。
长寿母亲:
心态平和喜爱锻炼 生活有规律
在与段婆婆的交谈中,记者被她平和的性格所折服,“老人家能长寿,我认为第一是心态好,第二是爱锻炼”,同住在休养中心的另一段姓老人告诉记者。院长缪建英也认为,段婆婆的长寿,与锻炼、有规律的起居生活分不开。
也许是受过太多苦,段婆婆有一句话反复说了几遍:“要不是有毛主席、共产党、人民政府,我不晓得死了好多回。”段家兄妹告诉记者,当年最困难的时候,当地政府无偿援助了他们250斤高粱;数年前,婆婆农转非,到现在每月享受1200多元的养老金和老人津贴,“日子安逸得很”,婆婆笑眯眯地说。
至今,段婆婆还保持着良好的生活习惯:爱整洁,起床前先在床上做点伸手、伸腿、揉腹部等简单锻炼,然后步行到中心院坝里呼吸新鲜空气。“母亲胃口也好,鸡蛋、馒头、稀饭,啥子都可以吃,不挑食。中餐还喜欢吃点肉食,晚餐基本上以素菜为主”,段家兄妹说。据缪建英介绍,在全院60多名老人中,段婆婆是年龄最大的,但在饮食方面与其他老人一样,没有特别之处。
编辑:zhangch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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