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记者 陈勤
百余张照片 揭开一段厚重历史
10月1日,华商国际城内人潮如涌。由市委宣传部、市文联主办的庆祝新中国成立67周年“致敬老盐工”李泽民摄影作品展正在这里举行。人们带着尊敬和好奇的心情,走走停停,认真观看展览。
熊桂芳老人的展框右边是一张主图,82岁的老人正在缝纫机前忙碌。主图的下方是文字说明:熊桂芳,1934年1月生,1950年参加工作,大安盐厂烧盐工,1989年退休。左边是一张烧盐工的劳动场景照片,通过照片,观众可以直观了解老人当年所从事的工作。
此次展览共展出了100名老盐工的照片,包含辊工、使牛匠、抅水工、榄工、烧盐工、司炉工、采卤工等主要工种。每位老盐工为一独立展框,包括两张照片和文字说明。所有照片均为黑白照,简约的颜色和电影胶片式的装裱,让照片被赋予了年代感。
照片中,老盐工们动作不同,神态各异,或开心地打麻将,或静静地抽着烟,或认真地缝补,或挥着锅铲炒菜,或微举手臂刷着酱肉……整组照片生活气息浓郁,温馨感人,表现出老人们慈祥乐观、淳朴勤劳、温和静美的生活与精神状态。而与老盐工们的生活照相对应的工作场景照,则引领人们穿越时光,回到上世纪三四十年代或更早,感受到盐业生产劳动的如火如荼和盐业工人们的勤劳艰辛。
100多张照片,100名老盐工,构成的是一幅厚重的历史画卷,带给人们关于过去的记忆和对未来的思索。
数百趟奔波 拍下一万多张素材
今年61岁的李泽民已有30多年的“摄龄”。他19岁参加工作,在自贡盐务局负责宣传工作,主要任务就是拍摄新闻照片,上世纪80年代初开始,又一直从事电视新闻的拍摄制作。
工作是拍照,8小时之外,李泽民的爱好依然是拍照,只不过关注点从时政转为百姓生活。数十年在摄影上的辛勤耕耘让他收获颇丰,先后举办了“我眼中的乡情”个人人文摄影展,策划组织了自贡抗战老兵风采摄影展、自贡体育摄影展等众多展览。不过,所有展览中,李泽民倾注心血和感情最多的无疑是此次“致敬老盐工”摄影展。
“我是盐工的后代,对盐业工人充满浓浓的敬意,总想把我的情感表达出来。”李泽民的父亲是贡井盐厂一名机车工,小时候的李泽民经常出没于盐场井灶,耳濡目染的都是盐业生产和盐场工人的故事。“盐业工人特别辛苦,劳动强度大,工作环境糟,然而他们从不抱怨,下班回到家,一盘花生米,二两烧酒,便觉得生活有滋有味。”多年后,李泽民自己也成为了盐业系统的一员,对盐业的感情愈发深厚。
近年来,拍摄老盐工、为他们留下身影的念头在李泽民心中愈发强烈。“盐业对自贡这座城市的意义不言而喻,然而记录盐业发展的文字多,影像却很少,尤其是盐工,历史应该留下他们的身影。”
2014年5月,在有关部门的相助下,李泽民收集到了382名上世纪50年代及以前出生的老盐工的资料,从中选择了147名上世纪30年代及以前出生的老盐工作为拍摄对象。他们中年龄最大的100岁,最小的80多岁,包括辊工、使牛匠、抅水工、榄工、烧盐工、灶工、淘井工、采卤工等盐业主要工种,分布在大安、自流井、贡井、沿滩、荣县等地的近20个社区。
彼时李泽民正好退休,然而比上班更加忙碌的生活却刚刚开始。从2014年下半年起,近两年多的时间里,他起早贪黑,白天拍摄,晚上处理照片。外出拍摄,没有交通工具,就靠公交车、摩托车出行。冬天寒风刺骨,手脚被冻得冰凉,夏天骄阳似火,大汗淋漓是常态。一次去拍一位住在贡井偏僻乡村的老盐工,他先是坐公交车,然后又转乘拖拉机,最后又背着十余公斤的摄影包步行了一个多小时,全身衣服几乎湿透,终于到了老盐工家。
在老盐工们那里,李泽民感受到了如亲人般的热情和温暖。“一进门,水果、花生、瓜子摆在桌上,临走时,已经是八九十岁高龄的老人们还要依依送别。”有人来给自己拍照片,老盐工们都特别开心和自豪。在他们眼里,这是对自己曾经的工作的一种肯定和褒奖。
在拍摄中,李泽民着眼于表现老盐工们的日常生活,反映他们最本真的生活状态。吃饭、洗脸、扫地、择菜、刷酱肉、打麻将、贴春联等等,并力求通过这些生活细节,反映出他们的精神面貌、生活态度乃至个性特征。
每到一位老盐工家,李泽民都会先进行观察,构思,再拍摄。少则几十分钟,多则一两个小时,拍下几十上百张照片。为了取好一个景,他可谓煞费苦心,站着拍、蹲着拍、趴在地上拍、躺在地上拍,“十八般武艺”通通用尽。
因为很少照相,老人们在镜头前大都有点紧张,动作、表情僵硬。李泽民也不着急,一边摆弄相机,一边和老人闲聊家常。聊着聊着,老人开心了,放松了,表情动作也自然生动起来。“捕捉到一个好的镜头,‘咔’就照下,这就叫做‘在摆中抓拍’。”李泽民笑着说。
摄影是用光的艺术,没有光就没有摄影。在拍摄中,李泽民总是特别注意用构图、视角和光影来渲染主题。他拍的照片特别讲究光影效果,用人物表情、肢体动作和环境来表达自己的思想,整组照片在写实的基础上注重艺术性,美轮美奂,内涵丰富,给观众以无限想象的空间。
从2014年下半年开始拍摄到2016年6月结束,历经春夏秋冬,走过风风雨雨,来来回回奔波了几百趟,李泽民共拍摄了一万多张图片素材,从中精选出了100张作为这次展出的作品。“还有47名老盐工的照片没有展出,这全是我的错,因为照片艺术质量不是很好,但他们同样是我最敬佩的人!”李泽民说。
几十载岁月 盐工们坚守精神家园
在李泽民看来,这次拍摄是对自己心灵的一次洗礼,老盐工们的淳朴善良、积极乐观、知足感恩、勤劳坚韧的品质和心态,一次次地震撼着他的心。
刘淑芳老人今年81岁,曾是贡井盐厂的一名烧盐工,年轻时担任过刘胡兰青年班的班长,以及车间书记、主任,退休后又当了20多年的社区主任,家里奖状装了一大口袋。即便是没当社区主任的十多年里,群众有困难也喜欢找她解决。老人有一位邻居是残疾人,多年来老人一直无偿帮助她,给她送好吃的、帮她洗衣服、送她上医院。“最近半年脑子不行,还头晕,不能再为大家做事了。”早该安享晚年的老人面对记者不断地重复着这句话,语气里带着一丝不安和歉意。
今年6月,得到社区通知有摄影家来为自己拍照,郭家坳社区86岁的的赵明富老人很开心。约定好的那天,老人早早便等候在楼下。虽已退休多年,曾是抬盐工的老人偶尔还是会回忆起自己的盐工生涯。“那时厂里人很多,效益也好。我就是天天抬盐巴,重是重,也没怎么觉得累!”谈起过去的工作,谈起盐业曾经的辉煌,老人的神情里透出自豪。
十余年来,赵明富老人每天早早起床,拿起扫帚义务清扫楼道和周边的背街小巷。“每天不止扫一遍,看见脏了,马上又去扫。”邻居们满怀敬意地介绍说。当李泽民问及老人为什么这样做时,老人憨厚地笑笑说习惯了。
“还有很多很多的老盐工,都在以各种形式默默地发挥着自己的余热。”李泽民说。有一位老盐工,在自身工资不高的情况下,只要社区有捐款活动都积极响应,汶川大地震时捐了2000元。另一位老盐工林淑清几十年如一日帮助左邻右舍的老年人端茶送水,深受街坊邻里的尊敬和爱戴。
在一次次的拍摄中,在听了一个又一个盐工的故事之后,李泽民觉得自己越来越了解和懂得了这个群体。“老盐工们小时候吃过很多苦,对于盐工工作,对于今天的生活,他们知足并感恩。风风雨雨几十年,他们始终保持着盐工的本色:善良淳朴、积极乐观、知足感恩、勤劳坚韧。他们是真正值得我们跪着去拍的一个群体!”
与老盐工们近两年的接触,李泽民感觉自己仿佛发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感悟到了生命中很多最原始最纯粹最珍贵的东西。“我不敢断定这就是我们的城市精神,但我想它应该被我们这座城市所记住并传承下去。”
编辑:范秦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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