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布谷鸟“布谷、布谷,快快布谷” 的急促鸣叫声,麦穗儿开始黄了。一片片金黄色的麦穗,在微风的吹拂下,掀起层层金色的涟漪。触景生情,脑海里总会浮现母亲炸制的美食——油酥。
母亲炸制油酥,选材特别讲究。她选用即将成熟的麦粒作原料,这时的麦粒是黄中带绿。选用当年收割油菜籽,拿到榨油的作坊去,压榨出新鲜的菜油来。将这种新鲜的菜油倒进铁锅里,加温到菜油冒着轻烟时,用筷子从缸钵里搅起汤圆般大小的麦籽浆,放进高温的油锅里,顿时变成了两头大、中间小,形状犹如一个小小的哑铃似的油酥。炸制油酥掌握火候是关键,当表面炸成金黄色时捞起来。炸好后的油酥,散发出麦粒的浓浓清香和菜油的醇香,沁人心脾;咬一口,表面香脆,中间呈蜂窝状,酥软、醇甜。新麦的清香和新鲜菜油的醇香巧妙地掺合在油酥里。
1959年至1961年,粮食极度匮乏,只能靠野菜充饥,不时传来有老人或小孩被饿死的噩耗。我是老大,又在公社中心校读五年级,母亲把粮和钱交给我,叫我每天从公社的饮食店买回两个用菜油炸制的油酥回来。当时一两粮票加上一分钱,可以买到两个有小孩拳头般大小的油酥。母亲千叮咛、万嘱咐:“你不能偷吃,一定要把油酥带回家,煮在野菜里,能救一家人的命;等以后条件好了,我会做很多好吃的油酥,让你们吃个够。”家里每天靠我买回的这两个油酥,切成小块,煮在野菜里,吃起来更感到美味可口。母亲总是给婆婆和我们三姊妹多捞一些油酥,最后她就只剩下一点野菜汤充饥。别小看这两个小小的油酥,它却让我们一家5口人得以平安地度过灾荒年。
1962年,国家允许社员留有宅基地(自留地) ,调动了农民种粮的积极性,粮食一年比一年多了起来。母亲也兑现曾经的承诺,每年麦收前,她都要精心制作这样的美食——油酥,让我们吃个够。
2005年春,母亲不幸患脑溢血,抢救过来后半身瘫痪,再也不能给我们制作美食了,我们便到饮食店买油酥给她吃。母亲对买来的油酥总是要评论一番,并哀叹自己再也不能炸制美食!母亲患病近7年,每天都活得很开心快乐,直到85岁即2012年才辞世。
每年清明节回老家为父母扫墓,我们都会特地买一些油酥,追忆母亲制作的美食,但是无论如何都找不回来吃着母亲制作的油酥的那种感觉。曦 尧/文
编辑:张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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