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林 时
拜访老山,虽已进入冬季,但处于热带雨林气候的云南文山州却温暖如春。茂密的香蕉林和甘蔗林郁郁葱葱,生机盎然。
从普者黑到位于麻栗坡县的老山边境有几十公里。虽然这些山路大都铺上了混凝土,但弯多路陡,忽上忽下如腾云驾雾般,让人感到有些晕眩。尽管如此,内心却显得激动,心怀崇敬。作为一名曾经参加过那年对越自卫反击战的军人,对那片曾充斥着刀光剑影的热土和为国捐躯的英雄充满了无限的敬意。
车过麻栗坡县城不久,便能隐约看到老山山形。在离老山约两公里处,是老山英雄连的哨卡。在做了一番登记后,我们继续前行。路两旁不时出现“雷区,禁止入内”的警示牌。据说,当年越军在此布下十多万颗地雷,我军在排雷中献出了不少生命。越往山上前行,山雾越浓,树林越茂密,阴森气氛顿时笼罩着我们。此地在1984年前被越方占领,越军在此杀我边民、毁我良田,群众的生命财产受到极大威胁。
“到了,到了!”同车的老谭眼尖,在浓雾中最先看到镶嵌在一砖房上的金色大字“老山主峰”。近了,我们看到这是老山脚下一块不大的操场,建有营房,大概有一个班的战士驻守,篮球架下几名战士在悠闲地练球。操场的入口处,矗立着一尊手握钢枪的解放军战士雕像,这名战士叫张大权,是第一个冲上老山主峰的突击队长。
我们小心翼翼地绕开雷区警示带,进入已成永久性的水泥坑道工事。坑道两侧相隔几米远就是一个猫耳洞,洞内原汁原味呈现当年战时的情形:电话机、原始的武器弹药等。就是这样仅能容纳一两个人的猫耳洞,让人想起上甘岭上的坑道,不知保护了多少战士的生命。
老山位于我国云南省麻栗坡县船头以西,主峰海拔1442.2米,扼越南西北部河江省通向我云南省的咽喉。由于其战略地位十分重要,中越在此进行了长达十年的争夺战。
老山主峰不算高,但我每迈一步却都感到很沉重。这条通往顶峰的山路可以说是上千个年轻生命铺就的。在对老山长年的争夺战中,有数次十分惨烈的战役,其中1985年1月15日这天,越军向老山高地发射了8000多枚炮弹,三百多平方米的山头上,平均每平方米落弹二十六七枚,整个山头的标高下降了5米。随手抓起一把沙粒,便可以从里面捡出五六块弹片。
沟壕纵横交错,坑道两旁,不时可见写有“狭路相逢勇者胜”“宁可前进一步死,决不后退半步生”“甘洒热血保边疆,誓与阵地共存亡”的醒目标语。透过这些字迹和弥漫在山间的云雾,我顿感“人间一股英雄气在驰骋纵横”,眼前幻化出一幅幅震撼人心的画面:战斗英雄张大权,腹部中伤,手捂外溢的肠子,第一个冲上老山主峰;史光柱,在四次负伤,八处重伤,双眼失明的情况下,带领全排战士收复两处高地;多才多艺的徐良,冲锋陷阵身负重伤,之后谱写出让人落泪传遍大江南北的《血染的风采》……这些保家卫国血染沙场的英雄以及许许多多无名烈士,是我们心灵深处矗立的一座座不朽丰碑,值得我们永远敬仰。
用了一个多小时,我们终于登上老山主峰。峰顶上一块巨石上面镌刻着张爱萍将军书写的“老山精神万岁”几个大字。在字碑不远处,屹立着标有“中国254”的界碑。山雾在眼前忽聚忽散,极目远望,山峦起伏,绿树葱茏,岚烟飘渺,好一幅壮美的水墨画。没有枪声炮声和呐喊声,像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一片安宁祥和。如果忘却了这里曾经发生过惨烈的战斗,忘却了内心的那份沉重,那一定是“风景这边独好”。见此情形,我想起了“天下虽安,忘战必危”的古训。我国目前周边环境并不太平,想要有安稳的生活,要实现中国梦,我们必须要有强大的国防。
暗淡了刀光剑影,远去了鼓角争鸣,但历史和人民永远不会忘记为保边疆洒热血献青春的英烈们。在告别老山时,我站在主峰顶,向长眠于崇山峻岭的勇士深深鞠躬。
编辑:范秦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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