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多月前,有同学把我拉进一个新组建的微信群。这个群属于我们曾经就读那个班级。群里很热闹,大家正在讨论如何庆祝我们初中毕业30周年。时光回溯,算来这场讨论应该是肇始于10年前,早在我们班举行的毕业20周年聚会上就提出来了。“三十八年过去,弹指一挥间”,何况30个寒暑?日子过得太快,不经意间,已经到了该把当初的提议付诸实施的时候。毕业之后,我们这群为继续求学、为生计、为家庭和事业拼命奔波的人,一晃早已人到中年。于是,大家对这场期盼中的聚会就多了一些莫名的激动。在多方打听与联系下,短短一两天时间,班上绝大多数同学都“归队”了,纷纷在群里亮相,互致问候。尽管有的同学自毕业之时起就再没见过面,但是当大家把网名换成实名后,一种亲切感扑面而来。循着微信“个人相册”里的照片,从那些“变形”的容貌上,还是能够窥见当年的模样。
通过微信,一部小小的手机迅速拉近了彼此的距离,让人重拾往日的情感。一位远在深圳的同学专门为即将到来的聚会制作了表格,提供了重返校园、聚餐、K歌、外出旅游等几种选项,发在群里让大家投票,然后她每天做好统计,将各选项所占百分比,在群里公布出来;几位居住在本地的同学热心地商讨着聚会的日子,谋划着该在什么地方举行、订什么样的文化衫、做什么样的横幅、送老师什么样的礼物;80来岁的班主任老师,也“聊发少年狂”,不仅学着玩起了微信,甚至凌晨两三点钟还在群里发她的感想……一个多月来,这个群就这样持续发烫。
我曾在QQ和微信上,加入过这样那样的群,有的是为了工作,有的是为了业余爱好,有的是为了朋友间的联系。这些群的“命运”都不太好,大致情况是这样的:一开始,群里的热闹程度仿佛傍晚时分的健身广场,但是等大家的新鲜劲儿过去后,一切都会归于平淡,就像我们日复一日重复的生活,甚至会有一些人选择退出。然而,同学群和其他群还是有区别的,随着越来越多的同学加入到讨论中来,群里的热度有增无减。平时经常联系的、多年未有音信的,大家都在打听着其他同学的消息,在诉说与倾听之间,表达的分明是一种很自然朴实的诉求——想要了解昔日同窗的境况。有人说同窗共读的经历会造就人生最铁的关系之一,这话的确有它的道理。分别30年,一经在群里“见面”,还是读书时的感觉,有的人甚至说话的口气都还如同当年。这些“熟悉的陌生人”打起交道来,没有太多的顾忌,这或许就是同学关系有别于其他人际关系的表现。
一场多年之后的同学会,远远不会发轫于一时兴起,止步于相逢的喜悦,这些只能是高潮的前奏,而更深的诉求潜藏在形式的背后。总体上说,同学会是一场高兴的聚会,某些令人不快的元素、淡淡的忧伤、遗憾的细节,甚至悲伤的情感,总被轻描淡写地忽略掉了。至少在我的这些同学兴高采烈地讨论着、憧憬着如何搞一个难忘的聚会之时,很少有人注意到班主任老师讲到的,一位同学因为家中失火被严重烧伤,被迫双腿截肢,更没有多少人愿意提起那位已经永远离开我们,把年龄定格在20岁的同学。我们习惯于享受眼前的美好,纵然有悲悯的情怀,也不愿意在这个时候展现出来“大煞风景”。
并不是每一个人都热衷于参加同学会,各自性格、脾气、爱好、认识的不同,导致人们对同学会的态度千差万别。至于一些同学会上经常出现的俯视与仰视、炫耀与艳羡、显摆与自卑、得意与失意,则和个人的素质及心理因素相关,也体现了一种特殊的诉求,只不过这种诉求使同学会变了味。如果多数人都把本该是重温美好时光,畅叙友谊的同学会视为自我展示的舞台,这样的同学会倒不如不开。
顺便说一句,我们班的毕业30周年聚会,选在了周日进行,那天正好我值班,没有办法参加,只能在群里看看同学们发的照片和视频,在心里留下一点遗憾。(李勇)
编辑:周童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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