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担担,担担面,风味小吃传百年。天车下,卤池边,到处都有担担面。爬坡破,下坎坎,度酷暑,熬严寒。面担变面摊,面摊变面店……”从长辈的口中,我记住了李信元担担面店面墙上这几句用毛笔写的宣传文字。后来,在我几岁时,大人们带着我光顾了面店,亲自看到了这几句话——裱在一个玻璃相框里,挂在店面进门的墙上。
听李信元的老顾客讲,这几句宣传语的来历还有一段历史——面店刚开张时,自贡很多文人雅士聚集到这里吃面,应老板李信元邀约,每人提笔几句,最终成为看到的样子。
从那些老顾客的口中,我了解到李信元担担面创立于上世纪90年代初,店面在自贡当时最繁华的新街。那时的新街,一到周末就成为最热闹的地方。若是逛街累了,或者是在早饭或午饭时间点,去新街旁边一个石梯的右边,就会看到“李信元担担面”那个招牌。到了饭点,店外梯子平坦处就会增加几张桌子,并挤满吃面的顾客。虽说比不上店内的环境舒适,但依旧挡不住顾客们埋头用心吃面的热情。甚至,很多小孩把面汤喝到见底才满足。走进店里,甚是喧嚣,八张八人就坐的方桌坐满了人。高峰时段,几乎每一个座位后面都等候着一位顾客,前一位客人吃完起身离开,后一位顾客立即坐下。那时,大人带着小孩去那里吃一碗牛肉味担担面的喜悦感就如现在吃一顿肯德基或者麦当劳。
李信元担担面特别之处在于面是手工擀制,如银丝粉一样细,再加上配的牛肉红汤,如果不把汤喝完都算作是浪费了这美味。对大多“吃货”来讲,那个年代,吃一碗李信元担担面才算过了一个愉快的周末。
待自己长大,去那里吃面时,映入眼帘的是店里挂满了墙的老式玻璃相框裱起的黑白或彩色的人物剧照,这让我感到非常好奇。后来,听老顾客和长辈们讲,相片中川剧人物扮相者就是李信元本人。相片里,李信元跟剧照差别很大,唯一没变的是那双炯炯有神的眼睛。后来,去吃面的次数多了,我才了解到老板李信元是自贡川剧团著名演员。他主要扮演生角,曾参与自贡鬼才作家魏明伦的代表作品《巴山秀才》演出,担任主要角色之一。该剧曾获得1983年全国优秀剧本奖,后收入王季思主编的《中国当代十大悲剧集》。墙上各种剧照扮相配上“李信元”三个字就是一个金字招牌。当然,同现在明星开餐馆不一样,大家是因为名气而光顾,而那时的我是完全因味道而吸引后了解到这位自贡本土川剧明星。
说起店老板李信元的演出,我是看过的。在我上小学时,认识一位伯伯。伯伯有一个朋友在川剧团工作,担任过《易大胆》的主角。有天,伯伯从那位阿姨那里拿了几张川剧票,邀请我们一家到川剧院观看。其实,无论是小孩还是大人都不太喜欢看川剧,可能很大的原因是听不懂,而那一次的观看也是目前我唯一一次到现场感受川剧。主动去观看的原因,大概是因为李信元老师也会参演吧——我十分好奇一个面店老板如何表演。
那天,我坐在前排,想着就看一下人物造型跟照片对比,看一下什么是川剧。本来就是小学生,也不可能听懂。当剧目开始后,演员们悉数登场。我一眼看去,李信元老师在舞台上的妆容果然跟照片一样:脸部妆容特别突出眉毛,人物显得精神十足。
演员们头戴大花帽,身着戏剧的各色长衫。我正担心听不懂时,舞台两边幕布上竟投影出字幕,像一副对联。观众也大感有趣,通过字幕和人物的表情融入到了故事情节中。因需要看字幕,观众们整场都在认真观看。现在我都能清晰回想那舞台上的情景,感受到川剧的魅力。
到了如今,李信元担担面已有了二十多年的历史,李老师也八十多岁了,早已退居幕后。他把生旦的接力棒传给后生,又把四川名小吃担担面接力棒传给了孙子。只是,店名没变,味道没变,面的品种却增多了,也加入了中餐。现在走进店里,一眼看去,硕大的价格表挂在墙上,角落里依旧能看到泛黄的剧照。
舞台上认真表演,舞台下专注做美食。这样的人生,也算是一种传奇吧。陈简洁/文
编辑:张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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