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住乡土文化的根,将老祖宗留下的民族文化遗产传承下去。为此,一些民间文艺团体寻找机会大胆“走出去”,在面向世界的舞台上一展风采;而另一些人,则正在挥泪告别近半辈子的坚守,无奈而落寞。连日来,本报记者零距离探访我市多个民间文艺团体,滤出几组镜头,以窥自贡民间文艺团体生存现状的众生相——
镜头一
“五朵金花”面临凋谢
今年9月23日清晨,天阴阴的。大安街有名的神仙岛(小地名)川理会业余川剧队演出场地,里里外外,一片悲叹。因客观原因,该场地无奈搬离原址。一群年长的川剧玩友们,正在打包,往车里搬行头。不少老唱友哭出了声。
就在两天前的下午,这里举行了最后一场演出。《进宫问病》《渡芦》《钩金龟》《装盒》《最后闹家》五出戏,迎来了最后一批观众,满满坐了一屋。
戏台上伴奏队伍中的5名中年女子,面色有些凝重。她们来自鸿化川剧座唱队,是自贡川剧玩友界有名的“五朵金花”。
上世纪80年代,段安芳、苏发群、曾永凤、刘丽清、张克英5人,同在川剧资阳河流派第三代代表性人物、近代玩友界灵魂人物邓修身先生(已故)的培训班中学艺。1989年,市鸿鹤化工总厂决定组建川剧座唱队,挂靠在职工茶园。职工茶园负责人和该厂工会俱乐部主任曾超云一起找到邓修身,将这5名关门女弟子招入座唱队。于是,鸿化川剧座唱队正式成立,每周六下午座唱2小时。
尔后,鸿化川剧座唱队佳绩频传。在响应省委振兴川剧10周年号召举行的川剧玩友座唱汇报演出上,由曾超云创作的《训子》,囊括了创作、演出、组织3个奖项。更为抢眼的是,在参加演出的20多个队、上百位演员中,只有代表自贡参赛的鸿化川剧座唱队的5名演员年龄在20岁左右,其余队伍里最年轻的演员也已年满50岁。已故著名川剧理论家、时任省川剧研究院名誉院长席明真观后直感叹,从她们身上看到了振兴川剧的希望,并称誉其为“五朵金花”。不久,该队参加市文化局、市川剧理论研究会联合举办的座唱比赛,“五朵金花”取得六连冠佳绩。
28年来,我市川剧玩友队伍发生了很大变化,许多有着较高座唱技艺的老艺人或故去,或因年老体衰不能参加座唱,而当初的小姑娘段安芳等5人在邓修身的帮助下,一边学习一边座唱,都成为了打击乐器的多面手,并至少会座唱、演出40多个剧目,其中段安芳一人能打会唱各种声腔的剧目多达70多出,仅高腔就有40多出。
直到今天,鸿化川剧座唱队仍坚持每周六下午座唱演出,风雨无阻,从不间断,至今共演出1300多场次,观众近30万人次。
眼下,随着县级剧团撤销,川剧受冷落,大多数川剧艺术从业者改行转业。唯独这“五朵金花”一直坚持到现在。她们不仅是我市川剧,也是整个川剧界最年轻的玩友,是玩友的中坚力量。
可是,就如神仙岛川理会业余川剧队演出场地搬离带来的悲叹一样,一路坚持到现在的“五朵金花”也有着现实的心绪。
“由于企业历史原因,职工茶园说不定哪天也会撤。没有了演出场地,她们如何安身立命?”作为鸿化川剧座唱队创始人、自贡市川剧理论研究会副秘书长,今年已是80岁高龄的曾超云一直在为“五朵金花”的后半生着急。
眼看着职工茶园人流量越来越少,生意欠佳,“以文养文”维持生活的座唱队,收入微薄,面临前所未有的生存危机。为谋出路,“五朵金花”之一的鼓师段安芳,已被市川剧团招入,鸿化川剧座唱队面临解散。
镜头二
红土地走出来的“俏花旦”
相比而言,同以戏剧为主要表演形式的另一支基层文艺社团,在我市舞台类协会中显得更为活跃——
11名农村妇女与一位老人同台,在香港乡议局赛马会大剧院上演创新川剧《俏花旦与变脸王》,两项非物质文化遗产与一项传统绝活嫁接,极具乡土气息的精彩表演,博得现场阵阵喝彩。今年10月,荣县戏剧家协会乐德分会受邀参加2017年第十二届世界大舞台中国文艺交流走进港澳暨庆祝香港回归祖国20周年文艺汇演,在来自全国各地的40多个代表团中脱颖而出,成为全场的亮眼赢家,摘得金奖。
《俏花旦与变脸王》节目中,川剧和变脸均为非物质文化遗产,而变脸又是川剧中的一大绝活。“两遗”抬“一绝”,刚与柔,丑与美,男与女,几种相互对立的文化元素相互碰撞,在6分钟内同台演绎,可谓大胆之举。从乐德镇红土地走出来的“俏花旦”们,将这部改良川剧演绎得情趣十足,别具一番风味,展现了自贡民间乡土文化的独特魅力。
两个月之前,在最为酷热的伏天排练,没有一人是专业演员,活动场地受限……重重困难之下,乐德分会11名平均年龄约50岁的农村妇女与荣县戏剧家协会主席杨宗勋一道,精心策划,反复推敲,三改剧名后,终将《俏花旦与变脸王》推上了国际大舞台。
“尽管在摇头、点头等细节功夫上还有些欠缺,但节目本身的创意和文化底蕴得到了主办方和观众们的认可。”受此次赴港演出获奖启发,杨宗勋认为,只要能积极将文艺演出和创作做为分会的主要活动内容,民间文艺团体就有底气大胆“走出去”。
荣县戏剧家协会成立已经35年,是该县舞台类协会中较为活跃的文艺团体,会员全为非专业人员,群众参与性较大。但面临会员年龄普遍偏大,资金短缺等问题。
但在荣县戏剧家协会里,似乎看不到太多的“愁云”。作为荣县戏剧家协会第五任主席,杨宗勋认为“办法是人想出来的”。
“将传统剧目进行改良,加入符合现代人欣赏的元素、理念,来考虑剧目的选择、创作和排演,必须做到与时俱进。”69岁的杨宗勋精神矍铄,对协会的发展充满信心。为留住观众,他主张把川剧和相关艺术进行掺和嫁接。“继承容易,创新很难,只继承不创新就只是历史,是‘木脑壳’。”在杨宗勋心中,只有创新,才有活力,才是春天。
对于困扰大多数民间文艺团体的运转资金问题,做为领头人,杨宗勋自有他的一套办法:“有时会‘打平伙’,大家凑份子。但更多的时候,我们会主动出击,与各种金融、商务机构、企业广泛联姻,或者和国家办的文化单位合作办演出。”如此一来,协会几乎不为运转资金发愁。
视线延伸
有望破解政策与经费难题
今年7月,市文联开展了为期近1个月的专题调研活动。
通过基础调研、统计分析、典型案例,基本摸清了我市新文艺组织、群体、聚落生存发展状况;通过对其组织形式、人员构成、创作生产营运情况的掌握和主要成果、发展特点、社会效益和经济效益的评估,以及发展面临的困难困惑及工作诉求的了解,市文联在全面调研分析研究基础上,形成专题研究报告。
“总体来说,近年来我市新文艺组织大量涌现,发展迅速,成为了自贡文艺界蓬勃发展的新兴力量,他们在各自领域对我市文化事业、文化产业的推动也起到了积极作用。”市文联相关负责人谈道,新文艺组织、新文艺群体面宽量大,广泛分布于各个地区、各个行业,除文联直属协会学会外,其余大多都游离于政府部门的监管范围之外,且呈自然发展甚至无序状态,缺乏科学引导和管理,影响力低,文艺精品和领军人物缺乏。部分新文艺组织、群体虽有较大挖掘潜力,但缺乏学习交流展示平台,社会关注度低。因缺乏政策和资金支持,许多新文艺组织往往都是单打独斗,势单力薄,从一定程度制约了他们的发展。
“要想出精品力作,就要挖掘好乡土文化,做出特色和品牌。需要投入,去呵护培养,像栽树苗一样。”在文教战线干了一辈子的杨宗勋,对于如何正视新文艺组织“文艺成果”这一问题,有自己独到的观点。
记者了解到,目前,我市已正式出台《关于加强文艺社团建设的意见》和《自贡市优秀文艺作品扶持办法(试行)》,建立起了激励优秀文艺作品、优秀文艺人才成长的长效机制。据悉,我市有望在年内出台《政府购买文艺社团文艺产品和服务的实施意见》,以政府购买服务方式来给予包括新文艺组织在内的文艺社团政策和经费支持。(记者 缪 静)
编辑:周童天
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