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6月14日,在开杰的执着与精心组织下,我的作品讨论会在市文化馆召开了。虽然我心很忐忑,没写出几篇像样的东西,好友却给我争取到这样一个大好机会,我自是要静心聆听各位前辈和朋友们对我散文写作的灼见与肺腑之言。
去年秋天,我写了首小诗,题为《我正安静地老去》,诗的第一小节是:“我正安静地老去/安静得像这秋天的一棵树/有的叶子红得像青春的岁月/有的淡黄若我此刻的思绪”。青春的岁月是火红的,年青时的梦想和为实现梦想夜夜在灯下笔耕的甘苦像泼在宣纸上的浓彩淡墨,永远不会在记忆中漂白至无。现在,我已年满花甲,思绪像秋天的树叶,阳光中的金色虽然已不能像青春的热血一样燃烧,但在我眼里依然很美,一种历经了岁月搓揉的斑斑驳驳的美。常常,在对时间的感叹中,我无法淡忘的更是那些永远的温馨和感动。
我的作品第一次变成铅字,是在市群众艺术馆的《自贡文艺》由32开本改版为小8开的第一期报纸上。那时,我是贡井区建设公社幺塘知青农场的一个知青,把我的分行文字变成铅字的是已故的肖翔老师。他个头不高,是一个两耳失聪但热情、朴实的长者。与他交谈只能用纸和笔。在这种交谈中,我知道了肖翔老师的创作历程,也感受了他的真诚与厚望。后来,李加建老师平反昭雪回到市群众艺术馆,我又向加建老师学习诗歌写作。加建老师以“为历史揭示真,为生活伸张善,为人间创造美”为艺术宗旨,把散碎的生命揉作慷慨长歌,其壮烈情怀给年轻的我一次又一次岩浆般的冲击。
上个世纪80年代初,在学习诗歌创作的同时我开始学习散文创作。第一篇散文发表在1984年12月4日的《人民日报》上,文友们都说起点高了不起,却不知道这篇文章的发表凝聚了编辑的多少心血。我第一次把稿子投到《人民日报》后,不久就收到了编辑的回信,信是用毛笔写的,落款是朱碧森。朱老师说:你文笔很好,但时代性还不够鲜明。按朱老师的指点,我又写了一篇投去,没过多久,《翠竹新篇》这篇习作在《人民日报》当时的《春潮曲》专栏发表了。那个高兴劲就不用说了。拿到报纸后,我读了文章,再对底稿,发现朱碧森老师字斟句酌的删改不下十处。遗憾的是,朱碧森老师的两封回信,因几次搬家,不知放在了何处。
后来渐渐积累了一些写作的经验,对写作也有了自己的思考与追求。我常说:年青时追求更多的是写作的技巧,到老了想表达的是对生活与人生的认识与思考。这种变化,说起来只两句话,实际经历却是几十年。只有对生活的描述是不够的,只有在人生的旅途中边行走边思索,才能触及生活的根须、人生的隐秘。即使无法对前人有一点点的超越,也要尽力写下自己真诚的感悟。一行行摇曳的方块字中,最迷人的光斑永远是思想在形象和情感中的闪光。
因工作需要投入大量的时间和精力,我写的散文不多,在《荷塘上的飞翔》一书结集出版时,我就深感有负时光,勤奋不够,能让自己认可的作品太少了。
在近四十年的文学创作中,我有幸得到几位前辈老师的指引,也有幸与一大批文友不离不弃互砥互砺一直走到今天。上世纪80年代初期,是文学创作的一个黄金年代。我们在贡井盐场图书馆的阅览室里互看诗稿,在张家花园的茶房里讨论创作,义陶质朴如大地盐矿里的岩石,开杰率直如他笔下的纯真少年,还有德涵、蕴瑜、向东……他们是我文学创作上的老师和朋友,更是我生命世界中一片永远闪亮的风景。
在人生一个关键的节点,难免有许多的感慨。我是热爱工作的,但年龄到了就得退休;我也热爱写作,在我眼里,六十岁正是写作的壮年。《我正安静地老去》,喧哗消隐,繁华退去,“安静”是一种宜人的状态,“老去”也是一种迷人的状态。懵懂少年不是渴望过年老吗?现在是真真正正的老了:“我正不可抗拒地老去/我快乐地降服于时间的意志/我唯一要抗拒的是我自己/我必须将我的思想再铸几方骨架不倒的汉字”。陈文邦/文
编辑:张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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