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忘 川
在四川眉山,置身“三苏故里”,尝美食、品东坡酒、游三苏祠,大快朵颐并寻幽吊古,怎能不提及一门三杰的“三苏”之中才华最丰盈、名声最响、成就最高的北宋大文豪苏轼苏东坡?提及苏东坡又怎能不想起他婉约与豪放并美、流传千古的诗辞华章?
仲秋时节,因参加省作协举办的青年诗人培训班而平生首次来到眉山。在一周的学习里,课堂讲东坡,课外品东坡、吟东坡。在此,我写下了“我眼中的眉山姓苏/苏轼的苏/我把她唤作/苏眉州”的句子,并因前往岷江之滨的中岩寺景区采风而邂逅东坡“初恋”地。
山间竹木葱郁,鸟鸣幽深;山道蜿蜒曲折,涧水潺潺。忽听同行的眉山同学说前面就到苏东坡初恋的地方,大家精神振奋,疾步前行。是啊,初恋是多么美丽纯洁、令人魂牵梦萦的一个词,多少诗人为之不惜大书特书赞美词句。正胡思乱想间,众人争相向前。眼前绝壁之下一潭碧水清冽涟漪,群鱼鲜艳夺目,悠哉游哉,应声而出;绝壁上无数石龛佛像间,“唤鱼池”三字飘逸夺目,传为青年东坡所书;水湄女坐男立、相依相偎的塑像,正是风流倜傥的苏东坡和其温柔娴雅的首任妻子王弗;上游不远处,有桥亭相伴,四周茂竹修林环绕。大家纷纷坐在岸边小憩,听老师和当地同学讲述这东坡初恋地。
原来,这正是东坡先生那首令人荡气回肠、摧心裂肝、传颂千年的悼亡词《江城子·乙卯正月二十日夜记梦》的情感原生地。
青年东坡负笈求学于此地的中岩书院王方先生门下,为先生最为得意的门生。某年春日,东坡因为这鱼池题名 “唤鱼池”,恩师王方将爱女王弗许之。时年19岁的东坡与16岁的王弗喜结伉俪。此为流传至今的“唤鱼联姻”佳话。
东坡21岁进士及第,奉诏入京为官,王弗追随进京开封。11年后,27岁的王弗病逝于开封,并被送回眉山安葬。其“宋赠通义郡苏轼夫人王弗之墓”至今仍在眉山市东坡区土地乡的苏坟山。十年之后的公元1075年,东坡因党争而谪迁密州(今山东诸城县)太守。是年农历正月二十夜,东坡与王弗梦中重逢,一气呵成了这首在今年“七夕”前夕媒体推崇的“我国最唯美的十首古老情诗”中居榜首的《江城子·乙卯正月二十日夜记梦》:
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纵使相逢应不识,尘满面,鬓如霜。
夜来幽梦忽还乡,小轩窗,正梳妆。相顾无言,唯有泪千行。料得年年肠断处,明月夜,短松岗。
密州是东坡词风的分水岭。在此,东坡写出了《江城子·密州出猎》(老夫聊发少年狂),开一代豪放词风;也吟出了《江城子·乙卯正月二十日夜记梦》,为后世留下婉约词的极品佳作。东坡梦境中明月朗照之王弗“正梳妆”的“小轩窗”正在我们身处的“唤鱼池”之畔,清风徐来,林木幽咽, 正是东坡“年年肠断处”。
忽然感到空旷宁静,回首望向对岸东坡塑像。一身着古装的娴雅淑女时而静坐凝目,巧笑倩兮,美目盼兮;时而临水照影,衣袂飘飘,清波微漾……原来是我们的美女同学无意中再现了池畔的千年佳话情景。
大巴启步,回首望山,斜阳正浓。今晚定是一个明月夜。自密州之后,东坡先生儒、释、道兼修的胸襟学识和宦海沉浮的历炼成就了他乐观旷达的人生。我想,无论阴晴圆缺、悲欢离合、黄州惠州儋州,他“一蓑烟雨任平生”, 以竹杖芒鞋把人世的悲欢离合与龌龊坎坷踏成了诗和远方。
当晚,就餐于青神,虽国窖1573也未敢啜饮。缘于与故人有约,他从成都赶来眉山一聚。夜归眉山,他乡遇旧,与故人对酌于街头。相见欢,举杯干;大醉,明月照我还。一起走过狗晨路的岁月涌上心头。
古往今来,白驹过隙;人世苍凉,至情式微。是以记之,感佩于东坡先生初恋至情,兼怀故人不忘不弃之谊也。
编辑:范秦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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