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乡下,我叫我的父亲不叫爸爸,也不叫老汉儿,更不叫爹爹,叫幺幺。幺幺,就是排行兄弟中最小的。在与病魔抗争中,父亲于2017年12月27日离开了我们。
看着那张充满严厉而坚强不屈神情的遗像,我就不由自主的想起他的童年。
1934年2月5日(农历癸酉年腊月廿二)那个寒冬的日子,父亲出生在荣县第五区观山场跑马坪大屋基的一个贫苦农家。
父亲是铁木真(成吉思汗)之十五世孙,具有蒙古人善良、热情、豪爽、耿直、坚强的性格。我的爷爷不仅贪酒,还好吃懒做,对家人不但无责任,开且还是个只管自己衣食无忧,不管家人冷暧的男人。尤其是在父亲出世后,对我父亲无半点爱。
7岁那年,父亲就想读书,可爷爷舍不得出钱。父亲读不成书,只好偷偷到私塾学堂屋后去听。去了几次,收获不小。遗憾的是,后被私塾学堂老师发现了,险些挨打。
爷爷发现祖辈留下的钱一天比一天减少,担心没钱喝酒,就通过在荣县县城的远房亲戚送我父亲到四大茶旅馆当了一名跑堂匠。那时,父亲虽才9岁,但个子高,特别是有从私塾学堂老师那里偷听来的算术,有极强的心算能力。茶馆老板考察后,叫他负责给客人冲茶,是用一只手端着有长嘴的茶壶冲。老板交待说,冲茶时要做到盛满而不溢出。深知要做到挺难,但为了生存,他还是废寝忘食去练。老板教他技艺,他等客人走了就继续练。没几天,他就学会了冲茶技艺。每次冲茶,他都极为小心,怕滚烫的开水伤及客人。有一天,他的小手没拿稳,茶冲歪了点,不小心烫伤了客人。客人是县城名流,非要叫老板付药费,否则就关门。无可奈何之下,老板说,你的工钱就作为客人的医药费了。他从此十分厌恶这里的茶客,没给老板打招呼,就偷偷离开了这个茶馆。
走出茶馆,父亲叫天不应、求地无门,拖着弱小的身体在城里反复找工作。因年龄太小,找了几天也无门。住不起旅店,他就流浪街头。
功夫不负有心人,父亲的真情感动了西门一家小酒馆的老板。这小店只有老板和一个伙计,正缺个炒菜的。店老板见他人虽小,但力气大,人英俊,又老实,就叫他在厨房学做菜,他二话没说就答应了。
父亲有事干,有饭吃,很乐意,很勤奋,不久就能独立炒菜和煮饭了。他奉行老板说的“火要大、油要多,温度要高、速度要快”的炒菜原则。有次,有位从成都到荣县的客人吃了父亲炒的菜,连连说好吃。客人无论如何要见见炒菜师傅,老板无奈之下叫出了父亲。客人连做梦也没想到,这位师傅是个刚满12岁的小孩,无论如何要奖赏父亲一文钱。老板是个知礼懂理之人,叫伙计端来两个碗,盛上酒,叫父亲敬酒。父亲无话可说,只晓得连连点头。他从没沾个酒,不知那儿来的勇气,端起碗一口气就喝了下去。这酒一下肚,父亲就不省人事了。好在老板的精心照料,不到三天就醒了过来。经这次的教训,父亲立誓喝酒不超过2两,此后他从没喝醉过一回。
1949年12月,老板关了店门,外地去了。那时,父亲才15岁,他只好步行回到老家。以后,虽然父亲以农为生,但他也为在城里工作的6年自豪。余仕清
编辑:张驰
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