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9年12月5日,父亲从荣县县城回到了观山乡。不久,荣县就建立了人民政府。
后来,父亲听说县上要组织开展新中国建立一周年庆,很是兴高采烈。他在城里看过龙灯,就想到要组织大家耍龙灯。青年们听说耍龙灯,都踊跃报名。为了耍龙灯舞,父亲步行60华里到城里用自己打工积蓄的钱购置了道具。
有了道具,他自荐担任教练。因学员们都是16岁左右的青年人,学起来很快,不久就开始走村入户耍起了龙灯。观山乡乡长知道后,找到村长要叫这支龙灯队代表观山乡去县上表演。
父亲和伙伴们兴奋得三天三夜都睡不着觉。为把龙灯耍好,他到城里找耍龙灯的师傅教他。师傅找人特制了一条身长20米、直径70公分,内用铁丝做成圆形,外用纱布包裹涂色而成的长龙。师傅说,舞龙,要有十人组成。父亲把长龙背回了观山。他耍龙头,另外选了个14岁的美女在前用绣球斗龙,其余8人全部举龙,表演“火龙腾飞”、“蟠龙闹海”等动作。
在父亲的带领下,这支龙灯队伍很快就掌握了技巧。他去乡里找乡长,说要在赖河坝街耍一下。乡长大吃一惊,这么快就可以表演了,就提出给他们解决龙的道具钱。父亲没想要乡上的钱,乡上要支持,他也是求之不得的,他要用这钱留着去县城表演做住宿和生活费。选了个赶场天举行表演。这天,赖河坝场镇从上街到下街是挤得水泄不通。他们的龙灯造型优美,绚丽多彩,线条刚柔相济。乡长看后赞不绝口,专门宴请耍龙灯的伙伴们在正街餐馆吃午餐。餐桌上,乡长高兴,提出到县城表演的住宿、生活费乡里出。
1950年12月6日,荣县在县体育场举行新中国建立周年庆,这支农民龙灯队早早来到体育场。父亲用乡上给的道具款,给伙伴们每人购了一套鲜艳的衣裤。他们站在体育场,立即吸引了大家。他们耍的是九节龙,很侧重于花样技巧,蛟龙漫游、龙头钻裆子(穿花),头尾齐钻,龙摆尾和蛇退皮等。耍龙中,碎步起跑,巨龙追捕着红色的宝珠飞腾跳跃,忽而高耸,似飞冲云端,忽而低下,像入海破浪,蜿蜒腾挪,煞是好看。
对观山乡的龙灯表演,县上给予了高度评价,说这支农民龙灯队是表演得最好的,推荐到北京表演。
得到这一消息,父亲既高兴,又发愁。高兴的是,他们的辛苦没白费,有上京表演的机会。愁的是,到京表演,必须跳13节的彩龙,还得重新购置道具和准备上京的费用。他找乡长,乡长说,支持,乡里负责道具费。父亲知道,跳13节彩龙难度更大。他带领大家反复练,又请县城耍龙灯的师傅来指导。到了上京前夕,县城师傅来检查,得到肯定,说很有可能会获奖。父亲高兴极了,去找乡长解决上京费用,乡长摇了摇头,乡里拿不出那么多的钱,就不去吧,以后有的是机会。无可奈何之下,父亲只好放弃到京表演龙灯。
父亲去世前,多次提起这件事,是他一生的遗憾。余仕清/文
编辑:张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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