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仁斌
人的心态总是和年龄相关。小时候,喜欢新鲜事物,小到一支新的铅笔、一个新的文具盒,大到一个新书包、一件新衣服,这种物质上的愿望和期待一个接着一个,那时候,我们对旧物还谈不上感情,甚至觉得旧的不去新的不来。而当上了一定的年纪,除了继续心存对新事物的向往之外,更多了一些对旧物的依恋,即便是一些已经过时的东西,在实用性上显然已经没有什么价值,却总是希望能留存下来,既不因为贵重难舍,也不期待收藏增值。
在这个问题上,最有代表性的莫过于搬家。也许今天的年轻人,已经不觉得搬家是件大事,不仅是因为现在有了专门的搬家公司,而是在他们眼里,搬家并不是说要把所有的东西从一个地方搬到另一个地方,只需要带好随身物品便是,他们提倡的是拎包入住。但在我们这一代人看来,搬家却是一件严肃的事情,最重要的是要做好搬家前的准备,家里大大小小的东西该如何归类整理,总是需要淘汰舍弃一些旧物,于是这个过程往往使人变得犹豫不决,左右为难。因为工作的缘故,这些年我先后搬了好几次家,每次搬家都要因为那个老书柜犹豫半天,那是我刚参加工作时置办的唯一一件家具,既是书柜也是杂物柜,最糟糕的是一度时期它还存放过蜂窝煤,也算是命运多舛历经磨难了,但这老书柜是柏木材质的,本身并没有太多瑕疵,只是过于笨重,也没有如今商场里家具的美观,去年搬家的时候,本来已经做好了舍弃的打算,幸好隔壁的邻居收留了它,我莫名的一阵高兴,赶忙送了一套二月河的《康熙大帝》过去,希望这套书能一直摆放在老书柜的某个格子里。
从某种意义上说,怀旧是一种情怀。其实很多人都或多或少地有过旧物情结,只是在不同的阶段表现不同而已。随着时光的推移,那些曾经极其稀松平常的旧物,忽然间就可能唤起我们对过往的追忆。有时候,它可能是一个人的情感,有时候,它也可能是一代人的情感。比如,那些已经逐渐消失的童年游戏,那些多年前的老照片,那些充满祝福的留言薄,那些我们手刻油印出的校园刊物……
也许正是因为人们怀旧的情感需求,催生了旧物收藏这个行业和产业。现在我们有更多的机会,可以通过各种博物馆或者展览一睹旧物们的风采,不论是那些儿时熟悉的火花、烟标,还是年代更为久远的鼻烟壶、茶具和桌椅,旧物给我们所讲述的已经不仅仅是旧物本身,更包括它背后的历史演进和社会人生。旧物之美,正好满足了我们内心的渴望。这可能正是今天古城、古镇旅游得到快速发展的重要原因之一。
由此,我联想到那些散落于民间,尚未被人认知的旧物。在广阔的自贡乡间,散落于山野的旧物可谓比比皆是,比如斑驳的石桥、沧桑的古道、废弃的窑炉等等,它们在实用意义上已经退出历史舞台,默默地矗立在风雨之中,因其文化的价值没有得到足够的挖掘和重视,从而导致在新的建设过程中,没能及时得到应有的保护和利用,成为乡村文化的痛点。所幸的是,继承和弘扬传统文化已经成为全社会的共识,乡村振兴也已经成为一项国家战略。我市在国家级历史文化名镇、中国特色小镇和中国传统村落申报创建上,均实质性迈开了步伐,那些乡间的旧物,或许就将成为未来乡村的灵魂。与此同时,在不断扩张的城市版图中,旧物的存在,已经成为城市建设和管理的难点,比如那些曾经繁华一时的古街区,比如那些历史形成的城中村,比如那些早已经闲置的工业厂房。自贡作为一个以井盐开采闻名于世的千年盐都,同时又是一个典型的老工业城市,在城市规划区内,历史遗存的旧物正面临着如何整合资源、有效利用的重要抉择。让人们感到欣喜并充满信心的是,自贡已经成功列入全国十二个老工业城市转型升级示范区,如“老盐场1957”这样根植历史、留住乡愁的文旅项目也正在陆续亮相,我们有理由相信,这座老工业城市的转型升级,将由此开始华丽转身。
编辑:周童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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