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油诗是旧体诗的一种,它是中国诗歌史上一朵奇葩。《全唐诗》里的“谐谑”四卷,那些唐人相互戏谑的诗词及酒令都是滋味悠长的打油诗。打油诗文字不求对仗平仄,但求出语俚俗、小巧有味,有时暗含讥讽,风趣逗人,富有生活情趣。
传说唐时有一个姓张的卖油郎,此人幽默风趣,会在走街窜巷时用押韵的“套话”大声推销自已所卖的“油品”:“小姐擦我桂花油,嫁人入豪门不用愁;公子擦我玫瑰油,皇榜鼎甲当公侯;大妈擦我丁香油,灭虱黑发好风流;小哥擦我菜花油,抱个娇娇热炕头。”此“广告词”在当时的长安城里四处流传,很多文人雅士,庶民百姓都争相传唱或仿写。于是,通俗易懂,诙谐幽默独特的“打油诗”产生了,人们称亦他为“张打油”。俗语说:“人怕出名,猪怕壮。”。一年冬天,有位大官去祭奠宗祠,却发现大殿墙壁上写了这样一首诗:“六出九天雪飘飘,恰似玉女下琼瑶,有朝一日天晴了,使扫帚的使扫帚,使锹的使锹。”他以为是张打油的杰作,恼羞成怒,抓他治罪。张打油听了这位大官的呵斥,上前一揖,不紧不慢地说道:“大人,我张打油确实爱诌几句诗,但本事再不济,也不会写出这类诗来嘛。不信,小的情愿面试。”大官一听,口气不小,决定试张打油一下。正好那时安禄山兵困南阳郡,于是便以此为题,要张打油作诗。张打油也不谦让,脱口吟道:“百万贼兵困南阳,”那位大人一听,连说:“好气魄,起句便不平常!”张打油微微一笑,再吟:“也无援救也无粮,”这位大人摸了摸胡子说:“差强人意,再念。”张打油马上一气呵成了后三句:“有朝一日城破了,哭爹的哭爹,哭娘的哭娘!”这几句,与“使扫帚的使扫帚,使锹的使锹。”如出一辙。大家听了,哄堂大笑,连这位大官也惹笑了,终于饶了张打油。张打油从此远近扬名。另一年冬天,下了一场鹅毛大雪,漫山遍野,一片雪白,同村的老百姓见如此好雪,十分高兴,纷纷来到张打油家中,要他以“雪”为题来几句。张打油凝神沉思,忽见大雪中一只黄狗和一只白狗追逐而来。他顿时灵光一现,挥毫写成:“江山一笼统,井上黑窟窿,黄狗身上白,白狗身上肿。”这首打油诗没有一个“雪”字,却形象地写出了雪中景物。
幽默、讽刺、嘲诮是打油诗的主要文体特征,有很强的群众性,欣赏性,易传性和娱乐性及教化功能,所以盛传不衰,在以后的名著和大文人作品中都能见到打油诗的身影。
位列唐宋八大家的欧阳修、苏轼喜欢偶作“打油”自娱自嘲。欧阳修在《猜谜诗》中写道“大雨哗哗飘湿墙,诸葛无计找张良。关公跑了赤兔马,刘备抡刀上战场。”生动而有趣;苏大学士《洗儿诗》吟曰:“人皆养子望聪明,我被聪明误一生。惟愿孩儿愚且鲁,无灾无难到公卿。”诙谐而有味。
明朝安徽有个姓张的宰相,家居桐城,其家人与邻居王家因墙界相争不休,故张家向宰相写信求助,回信却是打油诗一首:“千里捎书只为墙,让他三尺又何妨,万里长城今犹在,不见当年秦始皇。”张家的人收到宰相的信后,立即明白其用意,因此张家让地三尺。王家过意不去,也让张家三尺。据说这就是桐城的“六尺巷”的由来。
画家、诗人,难得糊涂的郑板桥,常写打油诗自嘲自谑。他的那首《教读之苦》,雅俗共赏、意味深长,道出了古人“富不教书”的辛酸:“教书从来是下流,依人门户度春秋;半饥半饱清闲客,无锁无枷自在囚;功缓父兄嫌懒惰,课严弟子结冤枉;而今幸折南宫桂,遮却当年满面羞。”。
近代的鲁迅、郭沫若、胡适都是“打油”的高手。鲁迅曾写过一首《南京民谣》:“大家去谒陵,强盗装正经;静默十分钟,各自想拳经。”生动形象地揭露和讽剌了国民党内部纷争不止,表面却一团和气的丑态。值得一提的是,大画家齐白石、丰子恺等也喜欢用打油诗题画,使他们的画作具有了独特的艺术价值。胡为民/文
编辑:张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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