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刘胜秀
“请问各位邻居谁有收废品的电话?”建立不久的业主群中不时有人询问这个问题,很快有热心的邻居给出了号码。我知道还没搬进新家的邻居多半是有地砖墙砖或家用电器、家具的包装纸箱需要处理。搬到这配套设施还不完善的小区来,我也是喊过保洁阿姨和收废品的人上门来把那些纸箱收了去的。
于是,我不禁又想起了从前我们家卖废品那些往事。
我们居委会那棵茂盛的黄桷树下就有一家面向马路的废品收购站。我常看见那个头发花白、穿着围裙的婆婆坐在门槛边埋头拆烂衣烂裳,或背对着门弓着腰清理废品,见有卖废品的人来,马上停下手中的活儿招呼顾客。我曾跟着父亲进收购站卖积攒的牙膏皮、玻璃瓶。牙膏皮通常一分钱一个或一分钱两个。卖得的几分钱父亲会给我买两分钱一个的太阳粑粑。
小时候,过节时家里杀鸡,母亲会把用开水烫鸡后扯下的鸡毛沥干水后摊开来晒,等晒干后捡出一根鸡翅膀的鸡毛和约十根尾巴上好看的鸡毛给我做毽子,其余的就让父亲拿去卖,卖得的几分钱足够父亲坐两次茶馆。
有一年春节,家里剐了一只兔,三哥把兔皮贴筲箕背面,再把筲箕挂在厨房外的过道墙上。那天午后,三哥发现一个人影在过道晃动,转眼便不见了贴在筲箕上的兔皮。三哥高喊着“偷兔皮的,站住!还给我!”并大步追上去,但还是没把兔皮追回来。他失悔地说,那张兔皮起码管三角钱,这个贼娃子肯定是个饿嗉子,跑得飞快。母亲说,算了,让他拿去卖,他可能真需要钱了。以后不要挂在外面就是了。这件事让我觉得母亲是个想得开又慈悲的人。
父亲还把吃过的蹄髈骨头留下来等收废品的人到院子里来收。有一回我分明看见放了几天的骨头都爬出一条白色的蛆了。我问收废品的伯伯把骨头收去干嘛,他说做胶卷用。我还知道院里的代孃孃把买来的破布都拿到河里去清洗干净了,晒干后撕成长条或方条,再把面粉调成糊,在门板上一层又一层地拼接,打成长方形的壳子,晒干后就拿去卖(做鞋垫用)。原来,人们一直都知道废物利用的呀。
我高中毕业后也曾卖过两纸箱课本和复习资料,但那些拎起来蛮重的书总共才卖几块钱。
也许是受爷爷爱积攒各种瓶瓶罐罐和废纸来卖的影响,侄儿读小学二年级时就曾把家里塑料饮料瓶和自己的废作业本拿到收购站去卖,然后买回几个“星球杯”来享用。老爸发现后笑着表扬他知道节俭,并奖励了他两块钱,让他以后不要乱扔奶盒和饮料瓶,把它们都存起来拿去卖。侄儿点了点头。以后学校有捐赠的活动,他会把存的废品拿去卖后再向大人要点钱一起拿去捐款。
如今,再不见废品收购站收购破布和蹄髈骨头了,那些挑着担子走街窜巷的收荒匠也不收赚不到钱的碎玻璃了。生活富裕了,人们对垃圾分类、废物利用、参与环保的意识更强了,对那些秉承勤俭节约的习惯和美德,辛苦工作、生活在底层的人们也应一如既往地心怀敬意和爱意。
编辑:周童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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