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胡为民
2018年5月15日15时12分,大姐走了。
埋葬完大姐那天晚上,我与妻子回到家里,妻子忙家务去了。我打开电视,一个人默默地坐在沙发上,积聚的情感情不自禁地喷发,泪流满面,嚎啕大哭起来……
大姐在去世的前几天,她从市一医院打来电话,中气十足:“幺婆(幺弟的意思),再过两天我要出院了,你来长山的家里喝酒哟。”我心里咯噔一下,莫非这是大姐离世前的“回光返照”。我赶紧叫护理大姐的外侄女接电话,外侄女说大姐换了新药,这几天精神好多了,她不是“回光返照”,不要担心。我本来说好了第二天去市一医院看大姐。第二天,我为了赶签约的一部文稿,累得腰酸背痛,回想外侄女了说大姐不是“回光返照”,打算下周回城再去医院看望她,没想到竟成永别,留下终身遗憾。
大姐一生辛劳。上世纪50年代末过“粮食关”,百余里之外教书的父亲无法顾及家庭,身弱多病、老实巴交的母亲拉扯着三个姐姐,“伙食团”照得出影子稀粥填不饱肚子。长女早当家,6岁多的大姐满山遍野挖野菜、摘山果,母亲与两位姐姐才安然度过“难关”(1岁多点的小姐姐不幸饿死)。成人后,大姐嫁到偏僻的山沟沟,退伍的姐夫家里一穷二白,只有两间破陋的土墙房子。姐夫是一个理不起事的男人,一家人的重担从此落到大姐身上:矮小的大姐背着外侄女满头大汗挣“工分”,农村土地承包后,起早熬黑含辛茹苦做“包产地”,28岁“顶替”父亲到一所偏僻的学校,带着一双幼小的女儿从事繁杂的炊事工作……积劳成疾,病休后仍为两个女儿操心,小疾成大病。近年来,大姐出入医院成了常事,在病痛的折磨中,她仍然念念不忘家境有些败落的二女儿……想到这些,怎不令人黯然神伤呀!
长姐如母。大姐“顶班”后,父亲把我交到她工作学校读初一,不久父亲就病逝,我就跟着大姐,她常教育我要好好读书,可是我只满足成绩过得去,高中毕业成了“待业青年”。大姐为了我的工作找人找单位东奔西走,有一次中暑差点晕倒。后来,我考入电大,再后来参加工作与大姐在同一所学校,我生性耿直,总要直言学校领导的不足,大姐淳淳教诲,说话要讲艺术,一个人要换个角度多替别人想一想……可是,我充耳不闻,惹大姐生气;我性格豪爽,喝酒踩不住刹车,常常沉醉不知归路,酒醒后直喊胃痛,大姐心痛地说,“幺婆”酒喝三分醉就行了,喝多了对身体不好,可是,我一笑子之,我行我素,让大姐担心。
大姐走了,从此,再也没有大姐唠叨,幺婆你要注意身体,少喝点酒哟;从此,再也没有大姐打来电话说,幺婆你工作太累,今天晚上来姐家里喝二两嘛……日出日落,天空依然,潮起潮伏,绿水依旧。
天堂没有疼痛,大姐,您安息吧!
编辑:范秦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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