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贵州盘县妥乐村的存在,源于2016年国庆的一次旅行。那是一次漫无目的行走,事先并没有规划线路,在牂牁江小住了两天之后,随手在网上搜索了一下,觉得附近的妥乐村还不错,百度上说这里是一个古老村落,有“世界古银杏之乡”之称,距县城也只有30多公里。但当我们接近妥乐村的时候才得知,妥乐村并没有对外开放,为迎接即将在这里举行的东盟十国峰会,景区内正在不分昼夜地封闭施工。我们只好决定赶到盘县县城,顺便尝尝有名的盘县牛肉,但既然已到了村口,不进去感受一下总是心有不甘,经过一番软磨硬泡,看管工地的治安队员终于松了口。他告诉我们说,等到六点可以进去半个小时,那时工人刚好下班吃晚饭,机械设备也会暂时停下来,但是有一点,你们的车不能开进去。半个小时对我们来说,也成了天大的喜讯,至少可以一睹千年银杏的风采。这次匆忙中游览,虽然如愿以偿地见到银杏树王,但对于这个大山深处的妥乐村,我们始终充满着遗憾。
今年年休,我和刘诗人毫不犹豫地选择了盘县。一方面是因为贵州的气温适合夏季避暑,另一方面是今年贵州出台了夏季旅游“双减半”政策,当然还有一个原因,就是要去盘县的妥乐村小住几天,体验一把古老村落的慢时光。最近几年出行,那些人头攒动的景区已不再是我们的首选,毫无创意的同质发展和过度的商业化模式已成为当下旅游景区之恶,很多景区已经失去了令人向往的魅力。当然,也许是人上了点年纪,便不再喜欢热闹,也不再喜欢那些莫名其妙的追捧。相反,那些原生态的自然环境更适合自己,不刻意粉饰雕琢,也不刻意叫嚣和标榜。
如今通往妥乐村,已实现全高速。掩映在丛林中的古老村落,显得格外安详,那些斑驳的木质老屋依旧保持着原来的样子,散发出时光的印记。与其他景区不同的是,在这里几乎看不到一点商业化的影子,村民也会把自家的银杏果、花生和梨摆在路边售卖,或者支起一个简易的烤架,烤茄子和土豆,卖给过往的游客,但他们似乎并没有专注于此,更多的时候,是三三两两的老邻居坐在一起拉着家常,我们听不懂他们谈论的内容,但从他们会意的表情可以看出,一定和这个村子巨大的变迁有关。最核心的部分,自然是那棵有着千年历史的银杏树王,其实整个村子都遍布了银杏,而围绕树王周边,看上去上百年的老树也是比比皆是,置身其中,你一定会产生一种感慨:自然的力量是何其伟大,每个人在它面前都渺小如尘埃。这棵被称为“树王”的银杏,树身庞大,需要好几个人才可合围,因为人们相信这种高龄事物身上都有一种神的力量,所以整个树身挂满了各种祈福的红布条,“树王”已变成一尊无所不能的活菩萨,为来往游客提供保平安、保爱情、保事业、保发财、保升官、保长生不老等各种服务,往上面挂一张布条5元钱,也不贵。仔细看,才发现树王绝非等闲,经历了漫长的风雨,其实它的主要枝干已折断过多次,而奇怪的是,每折断一次,它都会在伤口上长出新枝,新枝长大后又被折断,然后又长出新枝,如此往复绵延,便成了今天的“树王”。这似乎是在告诉每一个来到树下的人,有必要来一回触景生情,联想一下自己走过的人生,然后为此肃然起敬。
除了遍地的银杏,妥乐村还有随处可见的古老民居。这些山里民居,清一色的木质结构,有的一层,有的两层,层高设计要略比其他地方的民居低矮一些,看上去并不挺拔,也几乎没有过于细致的雕琢和装饰,简单实用,显得朴实而低调。这些深居大山的村民们,显然不会想到今天的妥乐村会成为旅游区,因此整个村子基本上保持着原始的风貌,在核心区并没有新建楼房,只是由政府统一实施了房屋的维修改造。村民们把经过改造后的民居利用起来,纷纷开起了农家乐,有几家还兼营民宿,虽然接待能力并不大,但对于当地村民来说,他们已经十分满足了。临近中午,我们就近午餐,主人老汪给我们推荐了他们家放养的土鸡,还从水缸里捞出两条鲤鱼,再加两个小菜。老汪告诉我们,他以前也是在外打工,自从村里开发旅游,他便没有再外出,一边管理自家的果树一边经营农家乐,日子不慌不忙还算凑合。
吃过午饭,已是下午三点。老汪家的土鸡的确清香鲜美,我们都还有些意犹未尽的意思,坐在门口一边晒太阳一边聊些跟美食有关的话题,这时女主人端来一筐刚摘下的梨,说随便吃,梨是开胃的。这梨果然味道不错,有一股山里特有的清香,只是时节未够,还略有些生涩。我们提出买一点带走,问这梨多少钱一斤?女主人似乎没有思想准备,她说从来没拿去卖过,就2元钱一斤吧,我去树上摘一些下来。听说要去树上摘梨,大家顿时兴奋起来,纷纷说我们自己来摘,一定要选个乖点的,好多年都没有亲手摘过梨啦。
我们找了一户宽敞些的民宿住下来,对面山脚处,正好是东盟十国会务的接待基地,临湖的十幢三层小楼就是会议期间各国代表的暂住地,它们一字排开,倒影在水中,呈现出别样的景致。据说每年十月都有一场规模盛大的会议,到下个月,就要开始做准备工作了。看来我们来得正是时候,可以去会务中心散散步,大家都感叹说,这样的环境要是在自己的房前屋后该多好,不仅气温适宜,还可以呼吸到沁人心脾的新鲜空气,真是太奢侈了!因为不急着赶往别的地方,心情也就自然放松,早晨可以睡到自然醒,然后沿着湖边转几圈,或者去对面爬山,一个往返下来,中午也就到了。过了正午,太阳依旧热烈刺眼,但只要在遮阴的地方,阳光便失去了威力,所以下午的时间,我们都是带上鱼竿,去山坳里的鱼塘边钓鱼,鱼虽然不大,但半天下来却也收获不小,可以让老板娘煮一碗鱼汤。
几天下来,原本静不下来的儿子迷上钓鱼,一副神情专注的样子,似乎想把鱼塘的鱼都钓起来。临走的时候,他居然写了一篇叫《钓鱼》的作文,并在最后写到:妥乐村的鱼真是太好钓了,因为这里十分安静,太阳也晒不到我们,只要我们有时间和耐心,每天都会有收获,都会有好心情。高仁斌
编辑:张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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