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张清明
在一次平常的采访中,笔者意外得知,90年前,革命烈士李仲权秘密在八弓丘创办农民夜校之后,在尖山脚下创建了地下党秘密交通联络点和农民夜校。
8月20日,为完成村院地名征集由来的采写任务,笔者采访了自流井区荣边镇干塘村11组村民、今年95岁的谢代候老人。在询问梨儿湾地名的由来时,笔者趁机问谢大爷,李仲权烈士生前是不是在梨儿湾开展过地下党的秘密工作?一听此言,谢大爷激动地站起身,舞动着双手说:“不是梨儿湾,是荣边村街场(今干塘村街)背后的小屋基,我小时候在那里读书发蒙,私熟老师是地下党员钟世衡。李仲权领导郑文等地下党员,在钟世衡家办过农民夜校。”
谢大爷平静下来后,慢慢回忆起他小时侯看到的,以及长大后听到的李仲权、钟世衡等地下党员的革命史……
钟世衡与荣边村街
笔者随谢大爷从荣边村街原供销社旁的人行道走出,沿土边路田塍往前走100多米,来到一个竹林湾。谢大爷用手指着被一片翠绿竹林环绕的小院说,这就是解放前钟世衡住过的小院,地名叫小屋基。这个小院以前有6户人家居住,上世纪八九十年代,有5户村民搬走了,如今只有一户村民住在小院里。
谢大爷告诉笔者,上世纪二十年代,小屋基只有钟世衡一家人在此居住。房屋为木柱串夹瓦房,一正两偏房,共有5间屋,门前有槽门的小合院。在家办私熟收学生的钟世衡,家里只有10多亩土地,在当时只算得上是一般的小地主,在修建荣边村街时,有他一份功劳。
荣边村街没修建时,叫青龙垇,是一片荒山野岭。嘉定(今乐山)至叙府(今宜宾)的商贸大道(石板路),由距青龙垇200多米远的田湾边经过。开中药铺的乡绅杨眉生(其外侄是当时荣县政府的县长黄西连)、地主张玉林与钟世衡商议后,决定共同出资在青龙垇建一个过路场。于是,钟世衡将家中10多亩土地转卖出6亩,用来筹资,留下4亩地供一家人生活。
1925年,青龙垇建起了一排木柱串夹青瓦房,开有茶馆、酒店、旅店、米行、纸火铺、铁匠铺等。当地人自发兴场后,又有了猪市、牛市、杀猪行。当时的荣县知事扬复方(号公禄),将青龙垇场命名为荣边村场。
1926年,钟世衡和堂哥钟炳三(地下党员)在村街上以开办纸火铺(打草钱纸、做香蜡烛),招收学徒为名做掩护,秘密建立地下党交通联络点。
当时,有一个身材不高的中年男子,经常住返于商贸大路,在经过荣边村街时,时常进茶馆喝茶。这人独来独往,很少与其他茶客摆“龙门阵”,但他经常到纸火铺与钟炳三聊天。村街上的人只知道这人姓郑,解放后才知道他叫郑文,是地下党员,任过中共荣县县委书记。
李仲权与农民夜校
李仲权(1901-1928),原宜宾县双石铺乡王岩村人(今自流井区仲权镇竹元村)。当时,双石铺“一脚踏三县”,以双石铺田坝子为界,东和南邻宜宾县,北邻富顺县,西邻荣县。双石铺的王岩村与荣边村相邻,两村地处偏僻,地贫人穷,时为三不管之地,更是地方当局统治薄弱之地。
1926年冬,中共双石铺党支部(由中共宜宾县委领导)成立后,任党支部书记的李仲权在八弓丘(今仲权镇竹元村,离荣边村街场三公里多)办私熟,以当教书老师为掩护。在与其他地下党员一起秘密开展地下党宣传发展工作的同时,他与郑文(今沿滩永安镇人,荣县地下党交通员)、兰志和(今自流井区漆树乡人)、师塾老师吴杰龙(今仲权镇竹元村1组人)等地下党员到荣边村发展了钟世衡、钟炳三、刘庆荣等人加入地下党组织,联络点设在钟世衡在荣边村街开的纸火铺。秘密在钟世衡家办起农民夜校后,李仲权与其他地下党员当夜校老师。白天,钟世衡向孩子们教学三字经、曾广贤文、古诗等课程。晚上,由李仲权等党员向学员宣传革命道理,提高贫苦农民的思想觉悟,教唱进步的“农工歌”“庄稼佬”“国民革命歌”等革命歌曲。
为了保密,李仲权等地下党员,晚上轮流到小屋基讲课,白天很少到100多米远的村街上露面。村街及周边的人根本不知道这里有几个神秘的外乡人物。村街上的人常看到郑文在茶馆喝茶,来去匆匆,一直以为他是做生意的商贩。
晚上,荣边村的钟世衡等地下党员,各自带着发展的对象悄悄到小屋基的钟家聚会。为了确保党组织成员和发展对象的人身安全,晚上上课时,采用“隔墙传音”的方式。李仲权等外来地下党员,先进入另一间屋,关上门,上好锁后,钟世衡与本地党员和联络发展的对象坐在外屋。老师在里屋讲,学员在外面听。课讲完,学员先走。待学员走完后,钟世衡打开门锁,让在里屋讲课的老师迅速离开小屋基。在荣边村地下党员中, 只有钟世衡等少数人见过李仲权等外来党员。
1928年3月17日,李仲权在宜宾县城不幸被捕。城防司令覃筱搂亲自审讯,诱李仲权交待宜宾地下党组织,以及地下党联络点。面对不投降就将被杀的危胁,李仲权毫不畏惧,视死如归。3月19日,拿李仲权毫无办法的当局,将李仲权押到宜宾县城大观搂,当众将他杀害。
钟世衡得知李仲权牺牲的消息后,立即解散农民夜校,销毁所有相关资料,让地下党员、农民夜校的学员外出躲藏。钟世衡外出躲了一年多后才回家又办起私塾。
据今干塘村七组60多岁的村民张远宗讲,解放后,祖父张家兴生前讲过,他是小屋基农民夜校的学员,是被发展入党的重点对象。李仲权牺牲后,他和其他学员害怕身份暴露被当局抓捕,每天晚上各自头戴斗笠,身背蓑衣,到山林中睡觉。一躲就是半年,见没有事情发生,觉得安全后,才安心住睡在家里。
谢大爷说,他小时候,家住在小屋基右面的半山腰上(在今尖山村6组),距小屋基两里路。1928年,他到了发蒙读书的年龄时,父母把他送到钟世衡家读书。谢大爷说,钟世衡两口子只有一个独生女儿,嫁给本地核桃湾杨家的儿子扬学能为妻,生育有4个儿子、3个女儿。据扬学能的三子扬福贤讲,他曾听父母讲过外公钟世衡跟李仲权一起秘密组织开展地下党工作和农民夜校的一些事。上世纪六十年代,有关部门曾前来查寻钟世衡等地下党员的历史资料,因当年参与地下党的人员已不在人世,没有留下历史资料,难于证实这段革命史,再加上当时“文革”的大小运动多,所以查寻工作不得不停止。
谢大爷说,他是1953年入的党。那年,30岁的他和本乡10多个代表到荣县参加土改工作动员大会,当时已是中共荣县县委书记的郑文,专门到大会会场所在地,看望来自荣边乡的代表。当得知谢大爷来自荣边村时,郑文便讲起了他与李仲权创办农民夜校的往事。这时,谢大爷才知道小屋基原来是地下党的秘密联络点。
(注:此文资料来源于95岁老人谢代候与钟世衡的外孙的讲述,以及干塘村村史、竹元村志人物录。文中老人讲述的一些人名,因时间太久,记得不详,只能用同音字替代。)
编辑:范秦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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