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陈有刚
王德超获得全市最美老人称号,我觉得名副其实。
王老一脸慈祥。我最爱看他的脸,镶嵌着温和的眼球,刀刻般的皱纹。他个子不高,却精气神十足,偶尔甚至感觉他如美院的老农模特,无比生动,甚至搞笑。他最拿手的是讲民间故事和笑话,还有内涵段子,成为远近闻名的“故事大王”。他的故事顺手拿来,可让嘈杂的人群一下安静下来,听者都开怀大笑。那故事绝不庸俗,充满泥土味。而他自己讲笑话不笑,别人以为他的笑话讲完了,他却捂着半个嘴,把故事的尾子最后点出来,“矮子哪里去了?原来他不小心直接走进床底下去了。”《矮子的故事》一点题,特别那个“走”之生动,大家便笑得前仰后翻了。
他懂乡情。我们每次在他的带领下,暴走贡井周边都很享受。那是一种特别的乡情。未待出发,中巴车上的司机售票姐和乘客们就对他满招呼了;路上,沿路候车的人上来,他“张大爷”“刘大嫂”地喊个不停,我惊讶他记性如此之好,而那些乡亲们谁都带着惊喜表情呼他,“王老师,您呀?”,感觉他跟每个人都是亲戚。之后我们下车,行走于乡间田野,坐在屋前带孩子的大娘,田间劳作的老农,以及成群赶场回来的乡亲们,没有一个不招呼他的,“进来喝口水吧”“我给你们划几个柚子解渴”“那对面的碰柑随便摘”“下次来吃豆花饭哟”……对这些,王老先用一句话来答复,“我们来走草串亲戚家喏!”之后也不客套,直接钻进他们的屋里帮大家找茅厕,随即在院坝中间摆凳子挂音响,剥橘子倒茶水,一场农家坝坝舞便别开生面地开锣鸣鼓了。最安逸的就是坝坝宴豆花饭,在挂满金秋果实的树林丛中吃饭,高粱酒喝过后,便把我们这批城里的二杆子文人弄醉了,真真是醉在乡情中啊!我们还常常把这份乡情带回去,就是去树上摘他们不要了的红橘子,拿他们门口晒得干干的老柚皮,钻进屋背后田边撬侧耳根……橘子新鲜,柚皮驱老寒,野生侧耳根满口生香,于是融入王老的乡情中让我们享受不已。
他懂大众文化。王老似乎是个天生的草根艺人,吹拉弹唱无所不会。他可以声音洪亮地吼“天边的骆驼”,随身包里总有大摞歌单,我们山野树林里一落座他就一一分发,之后戴着白手套指挥大家嗨歌,瞬间便把田间弄成了“维也纳演唱会”,在我们气壮山河的演绎中,一个精瘦的老头便成了气质非凡的音乐指挥家了。他随身携带一根短笛,可以长声悠悠地吹笛传情,那专注投入的表情,似乎一转身又成了充满乡愁的田间诗人,让我们这些老人或准老人快乐地过着小日子。
他与时俱进。本地媒体上,他不时发表民俗文章,极富可读性,宣传贡井的风土民情不遗余力。他最近又成了著名的“莫老头”,就是“触电了”,成了时尚微电影《老公走了》中的主要演员。公演过后我们用自贡土话这样来喊他,片中角名“莫老头”代替了“王老师”。他也乐于接受,喊得他笑容可鞠,更加可爱。
他接地气。王老生于斯长于此,现在76岁了,曾经长期是这里的乡村教师,敬业奉献,教书风格诙谐充满泥土味。他在困难年代就自己刻钢板字传播草根文化,又最懂农民语言,说话入脑入心,故深受十里八乡的乡亲喜爱。这样,被关工委评为“全市最美老人”便一点不奇怪了。
编辑:熊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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