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 朱兰萍 口述 毛进 执笔
春去,春又来,随着季节的轮回,舅舅去世4年多了。舅舅李公天是一位老革命,是全国著名学者、中共中央党校哲学系教授。
2014年3月2日下午5:30,我正在忙家务,电话铃响起,我一接听,是自贡党校吴科长的声音:“李老于3月1日10时30分去世了……”噩耗从天而降,我那倍受人景仰的舅舅仙逝了,我只感到脑袋嗡的一下,如被雷电击中一般。
舅舅,您知道吗?您的离去,让我内心多么沉痛。我原本打算最近抽空去北京一趟看望您老人家,可如今,这夙愿成了泡影,我再也见不到您了。一想到这些,我的眼泪就止不住往下流。
上世纪50年代末,您回到阔别多年的朱家湾,刚一跨进我家堂屋,见我坐在矮凳上用毛笔蘸墨在红模子上描红,您顿生怜爱,忘记了风尘仆仆的旅途疲劳,放下肩上的挎包,就手把手的一笔一画教我怎样发力,怎样收放自如,并鼓励我说:“乖侄女,我给你讲:新时代需要很多有学问、有技术的人来搞建设,现在各行各业人才紧缺,你要好好努力,学好文化,练出一手漂亮的毛笔字,可不能丢掉朱家热爱读书写字的传统哟!等你长大了就能为国家多做贡献。”那次,您回到朱家湾只小住了两天,却给我留下深刻印象。记得我们姐弟仨幼年求学艰辛,就因穷得家徒四壁,父母才愁眉苦脸。多亏舅舅、舅妈的救济和来信安慰,说贫困是暂时的,要相信党、相信政府。舅舅还邮寄些书来让我们阅读。舅舅,您事无巨细,就连我们这些侄儿侄女,哪个该生日了,哪个该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了,您都会惦记在心。您虽然人在北京,但是您总会从遥远的北京准时寄来贺礼……您和我家有着血浓于水的亲情。我的二弟叫朱彦忠,三弟叫朱彦思,我叫朱兰萍,我们仨的名字都是您亲自取的。听父母说:“朱兰萍”这名字,内涵新意,因为我出生时,大街小巷贴满“男女平等”的标语,故而取名为“朱兰萍”。“兰萍”与“男平”谐音,旨意男女平等,希望我以后能自强自立,好好学习,好好做人。这便是我名字的由来。当年舅舅取这名字的初衷,浸透其良苦用心,寄予了对我的殷切期望。
听父亲说过,当年居住在朱家湾的亲戚,谁不说我的舅舅是个明礼晓义、宽厚仁慈的长者。我的大表姐代惠曾说过:在那个艰苦岁月,她永远不会忘怀舅舅的仁义宽厚、明晓事理的一段往事。
那件事我知道,当年大表姐吃穿和念书,都是靠朱家亲戚共同资助。当大表姐读到高中快毕业时,其父不肯再让女儿继续念书。正逢认祖归宗回到朱家湾的舅舅,见到大表姐穿着浅灰色布衣和布鞋与母亲抱头痛哭的场景,舅舅留下100元钱,立即起身,赶到湖北宜昌,找到她的父亲,经过努力说服,大表姐的父亲才答应让女儿继续她的学业。如今,花甲之年的大表姐多次在电话里感慨:“表妹,舅舅当年对我求学的事是真情关心,更是雪中送炭!”
舅舅,您牵挂着家乡,心系家乡建设,情暖家乡人。
上世纪80年代任自贡市发改委负责人的余天授,曾在2013年12月写过回忆您在中央党校任教期间,关心家乡建设和中青年干部的一段文字——
1983年我考入中央党校学习,有幸结识了李老等自贡籍革命老前辈,对他们关心后辈、关心家乡的言行留下深刻印象,也深受感动,特将二、三事呈上:
一是我到党校拜访李老后不久,他就骑着自行车到我们学员宿舍来,关心我这位小老乡的学习和生活,临别时一再嘱咐有困难就去找他,特别是当时有一批市委党校的同志在中央党校旁听,住在校外,李老经常骑着自行车去帮助他们联系落实相关的学习安排。直到现在,李老骑着自行车,在北风中,校内校外,跑来跑去的身影,仍深深印在我脑海之中,他关心后辈的热情依然温暖着我的心。
再就是为了筹建和运作我市驻京办,我市的主要领导参加,在京成功地召开了北京蜀光中学校友会,云集了一大批在京的各行各业人才,场面宏大,气氛热烈,效果很好,据时任驻京办主任的王用光讲:“李老是这次会议的主要策划者和组织者,对助推我市在京的相关工作功不可没。”
后来,时任市委常委的陈桂生到党校学习,李老又出面邀请校内外的一些专家学者,共同研讨自贡的发展思路和办法措施。当时李老等积极建言献策的场景,至今历历在目。总之,李老愿家乡发展之热心,使人感到他思乡之情真意切、助乡之全心全意,是一位对家乡事有一副热心肠的老人,不愧为自贡籍的老革命、老前辈。
……
舅舅,您早年读重庆国立中央大学政治系时就参加革命,追求真理,胸怀天下,为了党和人民的崇高事业,为了建立一个自由、民主、人人平等的新中国,您在风雨飘摇、白色恐怖的国民党中央政府的眼皮之下,在南京国立中央大学政治系任教期间,积极投身于中国共产党领导的学生运动和一系列的红色演讲活动。
新中国成立后,您先是从事中共中央青委机关发起的全国学生代表大会的筹备工作,并担任学代会筹委会起草委员会主任,被选为大会执行主席。全国学联成立后,又被选为中华全国学联理事会理事,而后调到团中央宣传部任干事、副科长等职。再后调到中共中央高级党校哲学教研室工作,先后任助教、讲师、副研究员,继而又调到中央党校任《理论月刊》编辑部主任、编审,后又调回哲学教研室执教,任教授。1989年10月离休后的舅舅,主动承担着研究生的培养任务。
舅舅啊,您的一生是革命的一生、战斗的一生、光荣的一生。您一向廉洁奉公、光明磊落、坦坦荡荡做人,以大局为重,从不计较个人得失,即使“文革”中受到冲击,仍对党赤胆忠心。您始终把自己视为人民的勤务员,保持着高调做事、低调做人的胸怀,一生都在为党和人民的事业殚精竭虑地工作与奉献。
安息吧,舅舅!我含着眼泪讲述您生平的一些往事。舅舅虽然走了,但您的生命依旧在我思念中长存!长存!
编辑:范秦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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