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刘刚
“半壁插南斗,榜花明远汀。天开图画碧,山对学宫青。双塔远横笔,一峰悬作屏。里中绵甲第,吾辈泄坤灵。”清咸同年间,江安举人宋迩先在《拟甘少保江阳十景诗》中这样称赞富顺古十景之一的“翠屏天榜”。诗中的“双塔”,就是今天仍分别矗立在县城东、西山头,隔江相望的回澜、文光二塔。
说起这两座上百年的古塔,就不得不提起来自广东的清代富顺知县陈长墉。
揭阳拔贡宰富顺
陈长墉,出生于广东揭阳县梅岗都(今揭阳市揭东区玉滘镇凤巷村)。揭阳有2200余年历史,曾是古代粤东、闽南的区域中心和潮汕文化的发祥地。这里不仅有“鱼米之乡”“海滨邹鲁”等美称,勤劳智慧的当地先民还修建了无数充满神奇色彩的宝塔,直至今天,仍有近10座古塔密布辖区之内。
陈长墉祖辈世居农村,均以种田为生。陈长墉的父亲是举人。在父亲的影响下,陈长墉凭着自己的天资和努力,在众多县学生员中脱颖而出,于清道光五年(1825年)获提名保送进入最高学府国子监读书,成了一名品学兼优的拔贡生。后来,陈长墉经朝考获“二等”,取得了外放出任知县的任职资格。
据清同治《富顺县志》载:“陈长墉,号勤斋,广东揭扬(阳)拔贡,道光二十五年(1845),由开县调任。博识图书,捐制钱五百缗,倡修回澜、文光两塔,以培文风,自为碑记。升雷波抚夷通判。”近20年间,陈长墉先后历任四川新繁(今成都市新都区)、蒲江、荣县、开县(今重庆市开州区)等知县,于清道光二十五年任富顺知县。
一任知县留双塔
第一次鸦片战争后,一直奉行闭关自守政策的清王朝被迫打开了国门,不仅一改长期处于贸易顺差的地位,而且还不得不对英国殖民者割地赔款,国力逐渐由盛转衰。地处川南的富顺县也难逃厄运,尽管早前有“银富顺”之称,但此时已是经济滞后,民生凋敝,尤其穷家小户的日子更不好过。至陈长墉到任的道光二十五年,“才子之乡”富顺已经有16年没出过进士了。
从开县调任富顺的陈长墉,虽然有多地任职经验,但在面对全县的经济社会状况时,还是相当小心谨慎。“甫下车即谆谆然以敦土物、培文风为先务,谓‘邑之东有山自巽而入者,旧有塔已就颓坍,宜复而增之;邑之西有江自东而下者,水势奔放,宜建塔以镇之。’其说虽近于形家之琐言,而其意实本诸立政之大体也。”清道光朝的30年间,富顺唯一考中进士的朱坚在《回澜塔记》一文中如实记述了陈知县的履新表现——不是上请下迎吃喝玩乐,而是重农兴教,“以敦土物、培文风为先务”。
或许受家乡建塔以兴文风的启发,经过一番实地考察之后,陈长墉决定先在城西建塔,以镇“势过奔放”的西流之水,为富顺实现“水所聚”“气所钟”。可惜那时经济困难,地方财政没钱,陈知县于是率先捐出自己的薪俸,作为建塔的启动资金。他的同僚和当地乡绅见此情形颇受感动,纷纷解囊献爱心,很快得钱二万一千余缗。凑齐建塔经费后,陈知县迅速择定良辰吉日,在城西大佛岩上掘地挖基,历时9个月建成镇水之塔。因有感于“障百川而东之,回狂澜于既倒”之语,陈知县为这座“江阳之砥柱”取名“回澜塔”。因夕阳西下时,该塔塔影横锁沱江,所以老百姓称之为“锁江塔”。紧接着,陈知县又马不停蹄地赶往城东同心山,对建造于前朝的废塔“文笔塔”加以修复,并改名、题刻“文光塔”三字,以示“文章兴盛,光耀四方”,一时被视为富顺之“文笋”。
振兴文风荫后世
在我国封建社会,向来十分讲究风水,常以建塔镇邪气、祈文昌,陈长墉的家乡揭阳如此,全国各地也不例外。当陈长墉任职富顺知县,面临经济不兴、科举不振的局面时,他不等不靠,下车伊始即堪山察水,用补地势、引瑞气的古法,破解了县人因风水不足而引发的困扰,构筑起了县人兴地脉、旺文运的梦想,最大限度地调动了“人”这一能动因素,让地处偏远的千年古县重新焕发出生机。从这个意义上讲,双塔在县城东西两侧的巧妙布局,给县人以求新求变的希望,荫护着士子们登云直上、高中科甲的积极性。
巧合的是,就在回澜塔和文光塔建成这一年,富顺就有何秀廷、萧藩二位士子中丙午科举人,不得不令人拍手称奇。陈知县激发了富顺学子的内生动力,以致咸丰、同治、光绪三朝举人、进士层见叠出,延续着“才子之乡”的文脉与兴盛。 因治理县事有功,陈长墉任职富顺期间获提拔,升迁为叙州府雷波厅抚夷通判。
其实,陈长墉重视文教并不仅仅在富顺任上。据1990版《蒲江县志》载,早在道光十三年(1833年),陈长墉任蒲江县代理知县时,他就强力推进在该县西来镇关帝庙修建文风塔的工程,并于当年十二月顺利竣工,成为士子们求取功名的精神依托,令过往书生、文人、官员无不下拜。如今,该塔依然保存完好,已被蒲江县政府列为县级文物保护单位。
编辑:熊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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