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黄宗型
经过了一个多月的病痛折磨,我敬爱的四哥宗坛已经长眠于视野开阔、满目青葱的南山,终于可以安息下来。
从我能记事开始,印象中我的四哥对乐器几乎无所不能。我很小的时候就看到他能熟练地吹奏口琴,不是简单地吹奏主旋律,而是配有和声和打节拍。前些日子和他摆龙门阵,才知道他的口琴是跟我的堂兄宗池二哥学的,当然可能还受到我家幺爸等父辈的影响。
宗坛在十岁的时候,就开始学习二胡,这是他一生中摆弄得最多的一样乐器。我问他的二胡启蒙老师是谁?他告诉我是父亲教的。
后来又见他拉过戏剧伴奏用的俗称“盖板子”,这是一种有六边形琴筒的弓弦乐器,现在的年轻人可能见都没见过。传统戏曲秦腔、川剧弹戏的伴奏多用此乐器,其音色响亮,高亢激昂,如果功力不够,那可是难以拉响的。
宗坛12岁就参加了中国人民解放军二野军政大学文工队,当上了一名小演奏员,成为新中国成立后的首批音乐工作者。在部队这个大熔炉里,他学会了表演、学会了小号,开始展露出他的音乐才华。
大约在他从二野军大文工队转业上中学后,隔三差五地,又会从不知什么地方借些乐器回家练习、演奏,比如板胡、小提琴、吉他、三弦、法国锯琴……要知道,在20世纪50年代初期,艺术的传播和交流还不像现在这样发达,在自贡这样的中小城市,一个中学生能熟练演奏这么多乐器,的确是一件难能可贵并因此出尽风头的事情。
手风琴,几乎是伴随宗坛兄一生的乐器,在他从部队转业后进入市文工团之前还是一个中学生的时候,就已经经常应邀担任市里重大文艺演出活动的手风琴伴奏了。
我上小学时,宗坛四哥正在蜀光中学上高中,每天清晨他起床很早,洗漱完毕,第一件事情就是练习小提琴,拉得最多的是荷兰作曲家指挥家戈塞克的名曲《加伏特舞曲》:“嗦啦嗦咪发嗦发瑞夺多夺——”我常常在睡梦中,被这一欢快、活泼的旋律吵醒,致使我在旁边都听熟了它的旋律,印象十分深刻,至今都能哼出几句来。
宗坛参加工作后,成为了自贡市文工团的一名乐器演奏员,被派往北京、安徽等地学习。他向全总文工团一级演奏家余继清学习手风琴;到中国广播民族乐团,向板胡名家、大师李秀琪、刘明源学习板胡;向著名作曲家朱正本(《十送红军》曲作者、歌剧总谱配器者) 、茅地(歌曲《好久没到这方来》曲作者)学习作曲法、乐器法、配器法、和声、复调等;聆听过贺绿汀、罗宗贤、赵沨等名家大师的讲课;向著名黄梅戏表演艺术家严凤英学习过民间戏曲,还学习过黄梅戏的司鼓……第一次到北京学习,半年多时间,他连长城都没去玩过,一天到晚抓紧时间练琴、写作。
宗坛四哥很注重学习、吸收他人长处,善于和同道切磋、交流。在老家竹林坝的堂屋,常常是高朋满座,成了他与本市和来自各地的朋友们联系、操琴、论艺的地方。他为人热情、大方、诚恳、随和,所以不论专业团体的同行还是业余音乐爱好者,都喜欢聚集在他身边,探讨音乐,互通信息。有他在,家里歌声不断,琴声不断。
宗坛四哥与市里各文艺团体保持着密切联系,建立起深厚的友谊。市曲艺团、川剧团、杂技团、京剧团的同行,向他讨教演奏技巧、请他写乐曲、请他配器、请他帮忙修改乐谱……他总是当成自己分内的事情,有求必应;厂矿、企业、学校需要他在音乐方面予以指导、帮助,他更是不遗余力,热情支持。对于来自厂矿、农村、学校、兵营的求教者,无论是工人、战士还是教师、知青、学生,他总是有教无类,悉心辅导,还在各个方面关心他们。
宗坛四哥退休后,进入了音乐创作的高峰时期,写下了《台湾海峡的风》、《相聚今朝》(面向全国征集的四川省第十一届运动会会歌)、《牵手亚丁》(著名风景区四川省甘孜藏族自治州稻城香格里拉专题宣传片歌曲,已入选中央电视台节目)、《古盐道》系列歌曲等等大量音乐作品,在全国、省里表演、比赛中屡屡获奖。他为市里众多企业、学校、机关等写下了不少厂歌、校歌……亲手为院校、社区等组建起各类艺术团、合唱团。
由于宗坛近七十年来致力于自贡盐场音乐的研究和创作,成果丰硕,在去年底,经自贡市非遗保护专家委员会评审,认定他为自贡市盐工号子的非物质遗产传承人。
敬爱的宗坛四哥,在天堂那边,有音乐陪伴着你,你的灵魂不会寂寞!
编辑:熊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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