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 伍 平
“怎么才能把海鸥唤过来?”站在滇池边上,望着浩渺无垠的碧波,波上白色的点点鸥影,我自言自语。
春节期间,我们全家到昆明旅游。日薄西山之际,我们来到滇池边,期待着与美丽精灵一次近距离的邂逅。然而,到达之时,滇池边人影寥落、鸥影稀少,见不到想象中千鸥竞翔、人鸟同乐的画面。海鸥到哪里去了?远方,一道残阳铺在水中,水面亮光闪耀,像洒了千万黄金。一艘游船破浪逆流,船舷处,卷起千堆雪。几只海鸥在游船上空上下翻飞,争食游人抛出的食物。怎么才这点海鸥?水边卖货的小贩漫不经心地告诉我们:你们来得太晚了,那些鸟都回巢了,你们要观鸟,只有等明天了。
原来如此。眼看天色越来越晚,天光云影越来越淡,要想把海鸥唤过来,今天肯定不行了。正灰心失望之际,远远地,游船缓缓驶来了,那几只白色精灵也“欧,欧”地随船逶迤跟过来。海鸥飞过来了,虽然距离不近,但拍照还是可以看到它们的倩影。我掏出手机,递给了路过的游人,请他面对绯红的夕阳和浩瀚的滇池,把我和海鸥拍下来,留一张照片做纪念。
热心人接过手机,按照我的要求,选择合适的角度。
突然,“啪”,一声巨响从身后传来,出于本能,我身体情不自禁地往前倾,迈开腿,迅速往前躲。小腿一阵冰凉,一滩水瞬间漫过了鞋面,向正前方淌了过去。拍照的游人笑了。我惊魂未定地往身后望了望,只见一层层湖水涌向了岸边,撞向湖边的栏杆、景观石上,散出朵朵浪花。这哪像湖水?这分明就是汹涌的海浪!我也禁不住尴尬地笑了。
由于时间关系,我们当晚就离家了昆明,没能等到第二天天光破晓,看旭日从东方山顶升起,把千万条金线洒在滇池上,洒在飞翔海鸥的翅膀上。离开昆明的路上,我翻了一眼在昆明工作一位朋友的微信。那位朋友是大理市鹤庆县人,大学毕业留在昆明。此刻,他已经返回了老家,与亲人一起欢度佳节。为了不给朋友添麻烦,我到昆明的消息没有告诉他。微信中,他晒出了他父母在滇池与海鸥同乐的照片。照片中,有的鸟儿落在他父亲的肩上,啄着他父亲摊在掌心中的食物,有的飞到他母亲面前,贴近手上捏着的鸟食,伺机准备随时叼走……
一个月后,我路过西昌,住在水光潋滟的邛海边。跟滇池一样,邛海也是高原湖泊,水面宽阔,水质清澈,波光潋滟,分外美丽。湖上,一群群海鸥在追逐、在嬉戏,给恬静的湖光山色增添了一条条灵动线条,恍如到了童话世界。“怎么才能把海鸥唤过来?”我手里拿着打算喂鸟的蛋糕,望着远方的精灵喃喃自语。是呀,鸟儿可能听得懂鸟语,但没听说过海鸥听得懂人言。就算能听懂人言,谁能代为传话,告知在岸边伫立的我手里有美味食物,可以放心大胆地来享用?要把海鸥唤过来,那只是幻想!后来,我把蛋糕放在了一棵枝繁叶茂的大树下,那里一群麻雀正在四处寻找食物。
第二天清晨,我又来到湖边漫步。空气清新,春风和煦,柳丝低垂,涟漪层层,水草摇曳,鸥鸣声声,游人三三两两,有的在散步交谈,有的在观景拍照,有的在晨练健身,风景秀美如画,跟昨天一样旖旎动人。
顺着蜿蜒的水岸前行,水边台阶上,坐着的一位白发老妪引起了我的注意。老人七十多岁,眼球浑浊,个子低矮,形容消瘦,一会儿凝望远方翻飞的海鸥,一会儿看看来来往往的游人。她身边放了一个塑料口袋,里面装着一袋袋零食类的东西。“这是什么?”我手指着“零食”,低头问。“喂海鸥的饼干”,老太太回答,声音低沉沙哑。原来这位老人在卖海鸥饲料。“扔到水面上喂?”“不,把鸟儿唤过来喂!”我大吃一惊,重新打量了一下眼前这位皱纹满面的老妪,她穿着质朴,满脸真诚,没有丝毫骗人的神情。“真的?”“真的!”老人的回答斩钉截铁,不容半点质疑。
我将信将疑,买了两袋,请老人帮忙,把海鸥引过来。
老妪躬身站了起来,一步一步挪向了水边,挥舞着双手,向着远方喊道:“来哟,来哟!”
奇迹发生了。先是一两只海鸥飞来了,后来是四五只、七八只,再后来,是一大群……
老太太的声音并不响亮,但却似有神助。海鸥在我们头顶上飞翔、盘旋,高一声、第一声清脆的叫声,似乎在回应老太太的呼唤。怎么回事?这海鸥可不是谁家养的鸽子,怎么那么老实听话,老太太一叫,就乖乖地飞过来了?
正当我和其他两个游人觉得匪夷所思,看得目瞪口呆之际,老太太发话了:“快抛饼干呀!”
我立即清醒了过来,赶快把喂鸟的食物——老妪卖的饼干一块块抛到了天空。海鸥越聚越多,扑动着洁白的翅膀,呼朋唤友般鸣叫着,以蓝天为舞台,在合唱,在舞蹈……
编辑:范秦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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