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黄兆华
出身于“盐担子”
其实,李永和出身“盐担子”(专门从事运送自贡盐巴到外地的脚夫)。当年,李永和一拨“盐担子”的路线主要是自流井汇柴口-舒家坳(舒坪)-白花场-孔滩-宜宾-水富-盐津-昭通。当时,“盐担子”只能在川、滇交界处官府设置的关卡卸货,再由云南方面的马帮接运到云南境内。“盐担子”运送的食盐主要是熬成块状的“锅巴盐”,既便于长途运输,生产成本又低于精制“花盐”,边远地区的平民百姓更容易接受。这拨“盐担子”来回往返一趟,耗时一般要一个月左右。返程时,也顺便给自贡地区的干杂商行带回一些云南的山货如白蜡、茶叶、药材、香料、烟草之类以添补“脚资”收入。
聚众造反起义
“盐担子”的日子相当艰苦、辛酸,饱受盘剥凌辱。特别是咸丰年间,东南各省先后被太平军占领,清廷因饷源缩小,故而加重对太平军未占省份的搜刮,以维持其摇摇欲坠的统治。清廷在四川设立厘金局,对各种货物征收厘金,遂沿云南界设立关卡收课税,加之地方不靖,致使商帮与运夫对抽厘金之关卡恨之入骨。
咸丰九年八月十五日(1859年9月11日),李永和乘云南回民杜文秀等造反之机,清朝无力控制边远地区的现实,与烟帮管带、云南昭通大关人、回民兰朝鼎聚众百余人,铤而走险,在云南昭通府思安县牛皮寨宰牛祭旗造反起义。李永和毅然剪去了自己头上的长辫子,表示矢志反对满清贵族奴化汉人的统治与奴役。故此,世人称其“李短辫子”或“李短搭搭”。
李、蓝起义军占据云南大关16个乡后,随即麾师入川南,相继攻克川南数州、县。起义大军所向披靡,不少州府官吏闻风而逃。于是,滇、黔、川等省的大批农民、盐业工人、手工业者、哥老会及零星造反的小队伍,都纷纷加入李、蓝起义大军。当时有民谣称:“吃得好,穿得好,跟着李短辫子跑。”
笔者小时候听曾祖母“摆龙门阵”,知道一些起义军打富济贫的情形。如当年起义军路过沿滩场前夕,场上的大户殷实之家都举家逃到了乡下。笔者家雇用的一个胆大的长工,愿留下来看动静。他爬上大院门前的一棵大黄桷树隐藏起来。不久后,果然看到一伙起义军几脚踢开笔者家大门,冲进院内。不多时辰,起义军便从屋内抬出几口大箱子到街上,然后用刺刀戳烂箱盖,捧出银圆、铜圆遍撒在街道上,并大声武气地喊:“穷苦遭孽的快来捡啊!拿去买粮买肉填肚皮吃个安逸……”
称王建都牛佛
李、蓝起义军游击于川南、川中一带时,李永和等早就蓄意把享有“富甲全川”声誉的“银城”富顺县城作为“顺天行道”打富济贫、奠定王基之地。奈何富顺城池防御工事坚固,起义军屡攻无果,加上流传甚广的民谣“富顺好富州,江水倒西流,好官不长久,富贵不到头”的警示,让李永和下意识地感到在此建都毕竟不太吉利,故放弃攻占而沿沱江西上。
咸丰十年,正月初五(1860年1月27日),起义大军攻克自贡盐场。但因自贡粮食多仰外地输入,供养困难,故20余万起义大军主动撤离自贡盐场,会师牛儿渡(今牛佛镇)。其时,当地一名曾任河南许州知州而丁忧在家的“廖四大人”廖晓东怂恿李永和称王定都牛佛,并呈劝进表。
咸丰十年九月九日,李永和在牛佛称王定都,自称“顺天王”,改年号为“顺天”,称起义军为“顺天军”,并把牛佛天后宫作王宫。王宫正大门两侧模仿太平天国天朝门联:“旧主本慈仁可恨污吏贪官败坏二百余年风气;新君多德统领雄兵猛将平定一十八省河山。”牛佛九街十八巷也都张灯结彩,禹王宫内演唱大戏三天。为犒赏三军,把牛佛特产“牛佛烘肘”定为“宫廷大菜”。“顺天王”在牛佛还开科取士,录取俊才,当地一周姓学子就中了头名状元。
兵败被俘遭害
由李、蓝领头的起义军,势如破竹,满清朝廷大为惊恐,特别是起义军攻克犍(为)乐(山)富(顺)荣(县)盐场等当时四川最富足的地区后,使清廷在四川失去了重大的财源,四川协济湘军的军费大受影响,而在地理位置上犹如挖去了四川的心脏。因此,清廷一方面责令各地土豪劣绅办团练,一方面抽调准备到浙江攻击太平军的部分湘军入川协剿。川南各地团练与湘军对起义军的大本营所在地牛佛更是步步紧逼,致使顺天军的发展形势由顺转逆。顺天军于1861年4月将主力撤离牛佛,分军往川西南地区活动。
李永和遂以键为铁山为根据地,坐镇发展力量,蓝朝鼎则沿岷江而上,向川西推进。部将张弟才直下川东开辟占区。张弟才的部下扎营富顺赵化镇桂香池时,因争风吃醋发生内讧,致使大部队匆匆于石灰溪(今安溪镇)抢渡沱江,不料遭早已埋伏在此的地方团练的截杀。地方团练从金钿寺俯冲而下,与张弟才部短兵相接,致使张弟才部全军覆没,尸塞江流,鲜血染红了江水。张之妻也被解押成都杀害。事后,官府为炫耀此役全胜,特于江崖上隽刻“保障东南”斗大四字,此摩崖至今尚存。
顺天军中有不少女兵,其中勇敢善战的高级将领谢华瑶(清军贬称为“谢花妖”),率军向川北挺进,多次与清军激战。后转入陕南,与太平军、捻军会合,继续战斗。
在顺天军分军开辟占区后,清廷更增调湘、鄂清军入川与地方团练合力围剿迂回辗转于键为铁山、荣县长山等地的李永和大本营。适逢键为龙孔场溪涧山洪大发,阻断李永和的退路。李永和被清军步步紧逼到一个古庙内,终因寡不敌众而被生擒。
清军将李永和解押到成都,时任四川总督的骆秉章为向朝廷邀功,欲将李永和解押京师。慈禧太后担心长途生变,敕令就地处决。于是,李永和在成都营门口被砍头示众,并曝尸三日。时年,李永和年仅25岁。
顺天军是在轰轰烈烈的太平天国起义的中期发展壮大起来的,除入川活动外,还转战陕南、河南、湖北等省,先后攻克州县35个,活动范围达69个州县,高潮时人数达70余万。顺天军给封建统治阶级以沉重打击,有力地支援了太平天国起义。李永和不愧为一代人杰,是给满清王朝敲响丧钟的重要角色之一。
编辑:范秦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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