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伍 平
“后面的游客不要挤!前面的不要长时间在观景点逗留!”景区的胖保安拿着喇叭,前后不停地高喊。
这是国内某著名景点黄金周的一幕。
母亲和我排在长长的队伍中,伸长脖子,焦急地望着前方,和其他游客一样,希望前面的“长蛇”挪动快一些,我们在天黑之前能到达那尊大佛面前,一睹大佛的伟岸与肃穆。
景区人太多了!一眼望过去,黑压压的,一大片。游客与游客之间摩肩接踵、前胸贴后背,要不是天气还算阴凉,排队三四个小时,早就超出了一般人的等待耐心。
尽管如此,还是有人吵架了。起因很简单:一个少妇在她前面空出了一丈多的间歇,扶着两边的铁栏杆,挡住后路,不肯往前挪了。后面焦躁不安的人愤怒了,质问少妇为什么“霸路”。少妇理直气壮,“没看见我有孩子吗?空出的距离是保障孩子安全的。孩子挤伤了,你负责?”
这边的“架”还没理完,那边的“仗”又开干了。一个小孩往人群后面挤,一不小心,踩到一个老妪的脚上。老太太的女儿不乐意了,扯起嗓子喊:“谁家的孩子,有人管没人管?”那边,孩子的妈不高兴了,“孩子口渴,要去买瓶水。那么小的孩子,踩一下,关系不大的!”
人群中,有人“后悔”了。早知道排队这么受累,还不如躺在家里沙发上看电视舒坦。可“后悔”仅仅停留在嘴上,嘟哝完后,“后悔”的人并没有从人群中走出来,悻悻离开。
人群一个人没少,队伍依旧那么长。
不知何时,一个什么东西落在了脑上,凉凉的。我一摸,是一滴水。“下雨了!”人群中有人嚷嚷起来。大家纷纷仰望天空,天色阴暗,乌云密布,一场大雨将至。怎么办?人群的吵闹停止,大家脸色阴沉,期望这场雨晚点下,下小点。
“还要不要看?”我扭头问母亲。“要看!”母亲回答很坚决,“很不容易来一趟,不能半途而废!再说,人群密密匝匝,想往后退,也退不了呀。”
这时候,我暗暗怪自己没有随身携带雨伞,才遇到如此窘境。其实,出门的时候,我们是带了伞的。在景区门口,眼见天空晴朗、艳阳高照,没有半点下雨的迹象,我才把捏在手中的伞放在了景区外的车上。没想到,参观途中,天气突然转阴,到现在阴风飒飒,开始下起雨来了。
一把伞、两把伞、三把伞,一把把伞在长龙中陆续撑开。
“前面的游客不要在观景点逗留!”保安不再招呼后面的游客,而是面朝下山的大声喊,提醒前面的人适当加快游览速度。
往前挪!挪动明显加快。
“我这里有一把伞,你们拿去用吧?”通往景点的下山栈道上,一个农村打扮的妇女将一把折叠伞递到了我母亲面前。
“这怎么好?”母亲犹豫了。用了别人的伞,别人怎么办?
“我带了两把大伞!我和孩子们挤在一把伞下,就够了。您是老人,要是淋了雨,会感冒的!”妇女笑了笑,露出了一排洁白的牙齿。
我一低头,这才注意到,她膝下有两个身穿红衣的小男孩。
“这……”正当母亲和我犹豫不决的时候,那个面色黧黑的妇女已把伞塞到了我母亲的手中。
“真的能遮到?”母亲很怀疑。
“没问题!您看吧!”妇女从背包里掏出另一把伞,撑开后,把两个懵懂的孩子掖到了伞下。伞下,两个小男孩像雨后刚冒出地面的蘑菇一样稚嫩可爱。
“这样吧!两个孩子,我牵一个。这样免得你的伞下太挤,让孩子淋了雨。”母亲提出了折中方案。
下山路上,两把伞,两个大人,两个小孩,慢慢地往前走。
我抬起头来,看到弯弯的山路上,撑满了各色漂亮的雨伞。一把把雨伞彼此相连,像一朵朵鲜花在悄悄盛开。撑伞的人,正在给认识或不认识的人遮雨。他们有的刚刚相识,此刻像亲人一样,叮嘱彼此,“小心路滑”“不要被雨淋着了”……
编辑:范秦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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