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刘钢
表娘后家姓罗,因嫁给我邻居张表爷为妻,我就叫她张表娘。
一天,我80岁高龄的父亲打电话告诉我说:“你张表娘走了,要算96岁的寿延。”这一天,就是2018年农历腊月初四,邻居张表娘因病离开了人世,只差一个月,翻过年的正月初八,张表娘就刚好满96周岁,确实算得上是高寿老人。当我回想起张表娘坎坷不平的一生和令人点赞的为人处世,心中难免充满了悲伤。
1923年,张表娘出生在富顺、江安、泸县三地交界的偏远贫穷山村一户农家,在她到了谈婚论嫁的岁数时,经媒人介绍嫁到了杨家,生育了6个子女,因生活拮据、经济困难,与杨家丈夫产生矛盾纠葛,导致感情破裂,在她40岁身怀六甲时,不得已改嫁到了张家,与我家成为了邻居。后张表娘生下一个儿子,大我两岁,被我善良心慈的母亲收做了干儿子。
张表娘中等身材,瓜子脸型,眼睛有些凹陷,常把花白长头发做成发髻,挽在后脑勺上。在上世纪六七十年代,表娘改嫁到的张家,住的是低矮茅草房,穿的是破旧烂衣裳,吃的是少米清稀饭,有时一日三餐只能用高粱粑、麦羹羹、红苕汤甚至谷糠粥充饥。那个年代,经常会有来我们当地要饭的叫花子,张表娘在自己家中口粮都十分紧张的情况下,仍然慷慨大方的拿出一些红苕、谷子、稀饭等来打发叫花子,同时默默地擦一擦两眼的泪花。
由于她儿子是我母亲的干儿子,在张表娘最困难需要帮助时,我母亲总是会雪中送炭,每年总会借出或者拿出一些零用钱、米面油、种子肥料给她,张表娘在深表感谢、感激、感恩之后,对每次所借钱物,在经济稍有宽松之时,都要想方设法尽快归还。在我家有什么大凡小事之时,张表娘总是早早就赶来帮忙干活、跑上跑下、忙前忙后、招呼打理。张表娘还是特别关心和照顾我的人,我小时候体弱多病,她都会主动陪着我母亲一起去寻医、取药,有时还去信迷信、算八字、拜菩萨,祈求神灵保佑我。
张表娘很勤快,会做事,用勤劳的双手,盘家养口、抚育幼子、扶养丈夫,白天去生产队山上、田间、地头挣工分,晚上回家里面洗衣、做饭、喂猪忙家务,平时间在自留地里种植蔬菜,空闲时还在家屋头喂养鸡、鸭、鹅,她起早贪黑、埋头苦干,承担了家中里里外外的重任。张表娘心灵手巧,很会纳鞋底、织毛衣、裁剪衣服、做布鞋等手工活。她还能够做出令我至今难以忘怀的、香甜可口的红苕粑粑、包谷粑粑、高粱羮羹和麦子羮羹,在我上学读书的路上,她还几次特意将煮好的两个白鸡蛋背着我干哥哥悄悄地塞进我的书包里,叮嘱我好好读书学习,将来有出息。
张表娘是一个热心肠的人,善于做媒,一生中通过积极牵线搭桥,撮合美满姻缘,有至少五十对男女结为了夫妻,组成了家庭,过上了幸福的生活。我儿时记忆中,在男女结婚当天,张表娘作为媒姻婆,头上包着一块崭新的花帕子,身上穿着一套崭新的花衣服,脚上穿着一双崭新的绣花鞋,走在接亲队伍的最前面,精神饱满、笑容满面、神采奕奕,充满了自信、自豪和骄傲,格外引入注目。“谢媒”是我们当地农村必不可少的礼节,每当张表娘做媒成功后,理所当然的要收取一定的“谢媒钱”,一般拿的是“月月发财”,也就是12块钱的感谢费,在那年代对于张表娘一家来说,算得上是一笔可观的高收入,也能补贴一些家用。
如今,张表娘与世长辞,离我远去,但她那勤劳俭朴、吃苦耐劳、乐于助人、团结邻里、热情开朗的优良品格,永远值得我怀念。
编辑:范秦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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