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葱 葱
上周末,回了趟家乡,家里的房子因为县城修建工业园区,即将被拆了,一家人搬到邓关镇。爸妈在镇上租的一套房子住着,正好要穿过一条老街。这条老街的建筑风貌、店铺招牌都还保留着过去的样子,是旧了、破了,却是我心间不变的温暖和牵挂。
每当行走在这片给我血肉之躯的土地上,所有的印象都在现实和回忆里切换着画面。眼前的老街是破旧的,街上的人稀稀落落,母亲说,这条街将被拆除,规划为滨江路。母亲指着不远处红色油漆喷着的“拆”字说,好多人家都搬走了……我安静地听着母亲讲这条老街的现状。
被岁月摩挲过的老街,是见证我成长的地方,是衔接几辈人记忆的地方。
现在老街的茶园里,爷爷和父亲还是经常去,一坐一上午,一盏茶一元钱。茶园是大堂子,几乎没有任何装修痕迹,几张八仙桌,搭上凳子,都是些老街坊、熟面孔,吆喝着老板的外号倒茶。
茶园里一排水瓶和无数的茶盏待命,老板手脚麻利忙前忙后。倒水、收钱,招呼客人。年老的人常常坐在一起,边盯着墙上的电视,边唠嗑着谁家又发生了啥新鲜事,茶园大概一直是街坊邻居从前到现在获取信息的渠道之一。
熟悉的中年人也会坐在一起,聊生活、工作的起伏。遇到默契的牌友,会约一桌斗地主和打麻将。
一撮茶开启热闹的一天,人声、麻将声,以及过往的车声,构成这个小镇的亲和脸谱。
不远处的码头已停摆多年,可能很多人都已忘却这里曾是富顺井盐西出南下的重要关卡。码头的设施和票务站都荒废了,一年又一年的风雨吞噬着过去的喧嚣和繁华。
现在河边能看到停靠的沙船、货船,但似乎也是很久没启用了,船体锈迹斑斑。河面上倒是经常看到热爱钓鱼的人划着木筏钓鱼。河水缓缓的流,木筏远处看似乎是个停顿的标点。
老街上还有些商贩继续忙着自己的小生意,多年前有他们的熟面孔,多年后他们依旧弓着背在忙。或许他们的生命就融入了这条看似不起眼的街,继续奉献着自己的汗水和热爱。
有些店铺的招牌依旧在诉说着岁月的纹理和风霜。有些家乡味道还是只能在这里找到慰藉,不在别处。
挨着老街不远处便是新街,无数商铺林立,商业住宅拔地而起,广场舞音乐此起彼伏,大小商贩忙得走路带风,行走在潮流前线的年轻人也在这里放飞着自我。
在快节奏的现代,奇怪的是,打动我们的却是一份慢。人们也愿意花更多的钱去购买慢工出细活的品质物件、或者是好味道。一种能经得起时间检验的手艺技巧、一份能让人惦记和怀想的朴素情怀、一种让味蕾铭记不忘的味道。
老街的美,是能把我的记忆丢进糖水的甜。她像一位年老的母亲,满脸慈祥拄着拐杖,站在路口,站在故乡,盼望儿孙们能和她聊一聊现在的甜,也能伴她忆一忆过去的苦。
编辑:范秦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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